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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他的手指觸碰蘇提,一股麻痛鑽入蘇提的手腕,她掙扎想要掙脫束縛,視線漸漸模糊,戰場的廝殺聲越來越遠,她終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伽羅將小姑娘攏在懷裡,眼角瞥過剩餘的妖兵,首領戰敗,士氣低迷,魔蟲將他們團團圍住,剩餘的殘兵敗將擠在一處做困獸之鬥。

掌心貼著蘇提身上堅硬的鎧甲,伽羅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平穩落下,他沒興趣趕盡殺絕,還要急著向晏堯覆命,最遲不過兩天,蘇提就永遠屬於他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蘇提嘴裡被塞進一顆丸子,來人似乎擔心她咽不下去,還捂著她的下巴強令她吞下。不消半盞茶時間,她眼皮微動,緩緩睜開眼睛。

眉心一點嫣紅,膚色呈出一片青白的病態,白寄瑤正蹲在她面前,手心還握著一方瓷瓶。

蘇提想後退,後背蝶骨被穿進兩道手腕粗的鐵鏈,冷不丁拖動,沉重的鎖鏈壓迫傷口,將將癒合的傷口再次流出血來。

她悶哼一聲,抱住手臂縮在牆角。再次相見,相對無言,她與白寄瑤本就不對付,見她靠近自己,她不自覺想要遠離對方,防備地看著一臉蒼白的白虎幼女。

說不清是因為什麼,她們從小感情不好,白寄瑤甚至無比嫉妒她能輕易得到伽羅的關注,又毫不珍惜地丟掉。可當親眼看到蘇提被帶到晏堯面前,骨頭被綁上鐵鏈,她的內心又是一陣煎熬瑟縮。

伽羅所為不亞於與虎謀皮,他還想求晏堯將蘇提賜給他,白寄瑤不止一次勸過,伽羅一意孤行,看著蘇提渾身是血倒在她面前,她自覺,也許,下一個倒在這裡的,就是自己。

白寄瑤率先打破沉默,時不待人,伽羅他們還在大殿交談,她是偷偷溜出來的。“尊者給你下了昏睡蠱,方才我已經解了,蘇提,待會不論魔君說什麼你都不要硬抗,你…鬥不過他的!”

她看著蘇提背上的傷口欲言又止,晏堯的可怕遠遠不是他們能想象到的,順著他,或許還能留一具全屍。

地牢裡傳來鐵門開啟的聲音,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在昏暗的地牢裡顯出無比驚悚。白寄瑤最後朝著她看了一眼,又低聲囑咐著:“不要硬抗啊!”在來人靠近之前,她隱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來人是綰顏,沒有靈力不老不死不滅的酒神,看來晏堯不相信此刻蘇提還能翻出風浪,派了沒有靈力的酒神來接她。

金色的瞳孔在地牢裡耀耀生輝,綰顏低頭不去看她,解開她身後的鐵鏈,拖拽著走了出去。

魔宮是一座用黑色石頭建成的府邸,牆壁間掛滿了刀槍斧劍,不時會有冒著魔氣的怪物從某個房間竄出來,又被房內的黑霧拖進去。

蘇提沉默看去,整座宮殿死氣沉沉,不時傳來兩聲慘叫,伴隨著咀嚼的聲音,給魔宮平添一份恐怖色彩。

她心頭沉重,檀淵、山蒼子等人已經被抓進魔宮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如今在何處?會不會讓晏堯丟給這些怪物食用了。

揣著心事跟隨綰顏來到主殿,殿內熊熊燃著烈火,她依稀能聞到火油和松石的味道。舉目望去,殿內上方有三大寶座,晏堯坐在中央,左右側分別坐著昭華和溪徽,雲瑾立在溪徽身側,聽見門外聲響,與蘇提的眼睛對個正著,雙瞳異色,他乾笑了兩聲,無人應他,尷尬地擺動著袖口。

伽羅上前一步,張嘴想要說些什麼,被晏堯伸手製止,魔君瞧見人來了,提步上前,綰顏摁住蘇提骨節,她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想要站起被綰顏拽緊鎖在骨頭上的鐵鏈,冰涼的鐵鏈穿透血肉,冰冷似乎要嵌進骨頭裡。

再忍不住一般,伽羅衝上來攔住晏堯,加重語氣“你答應過的!魔君!”

懷裡的小姑娘睜著一雙烏黑的瞳孔,像是潮落後露出的光禿禿的礁石,冰涼堅硬,看的人一陣心悸。

這眼神刺痛了晏堯,就是這種面無表情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被父神稱讚心無旁騖,他恨毒了這種眼神。

他想要下令摳出這雙眼,抬頭看見牆上掛的劍,晏堯忽然有一個絕妙的想法。揚了揚手,綰顏低頭行禮,轉身出去。大殿裡又陷入了安靜之中,只有伽羅懷抱著小姑娘,聲音低淺誘哄著:“別怕,等會兒就可以走了。”

“撲哧—”,雲瑾實在憋不住笑了,蘇提的樣子哪像是害怕,他偷偷去看,縮在伽羅懷裡的女子一臉的狠戾,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捅個幾百遍了,也不知道他怎麼看出她害怕的。

看魔君回頭看他,雲瑾輕咳了一聲,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努力將嘴邊的笑意抹去。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綰顏帶著檀淵、山蒼子、阿瑜和澤漆來到大殿之上。

晏堯拖著蘇提站在四人面前,笑的很是惡毒。四人同她一樣,渾身是血,澤漆躺倒在地上,已經無法睜眼,只能看到他的胸口微微浮動判斷出他還活著。

“南燭,你以為你贏了四城?”晏堯貼著她的耳朵輕聲呢喃,“若不是你在前面打仗,我還不知道你的轉世竟然也有朋友。”

“不過呢,我願意放過你。”

他將手中的劍遞給蘇提,執著她的手一一指向倒在地上的四人,近乎耳語道:“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就放了你,這也是蕪荑先生願意的吧。”見伽羅點頭,他滿意的笑了,靜靜等著蘇提做出抉擇。

聽到此處,寶座上的昭華和溪徽都坐直了身子,昭華情急之下搶先出口:“君上,此女不除,必成大患!”

“住嘴!”

晏堯大怒,“天君,你似乎不記得我說過不要打斷我!”

昭華悻悻閉嘴,不甘地看著蘇提,這女人平白坑走他十萬年靈力,魔君追殺她這麼久,竟然願意此時放過她!

聽不到蘇提的選擇,晏堯心頭火起,他恨透了南燭的傲氣,他就是要在生死麵前,生生打斷南燭的傲骨,好叫她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劍神。

“哈…哈哈…哈哈哈……”蘇提大笑,不去回答晏堯的選擇,她笑到眼淚幾乎迸出。等她笑夠了,忍痛去擦眼角的淚。“晏堯,這不夠狠……”

她幾乎蔑視地盯著對方,看著魔神的臉色在錯愕和驚怒之間轉圜,像是看穿了晏堯的想法,她學著他的樣子貼近,在他耳邊低喃:“殺人多無趣,你不覺得,砍去練劍的手,更會讓我落入泥潭嗎?”

晏堯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眉開眼笑示意蘇提繼續去說。

“蘇提!”

伽羅怒吼,想要阻止蘇提將要說出口的話,她想要犧牲自己去換其他四人一條生路,阻止的話語哽在口中,就被晏堯封住聲音,“太吵了。”

“一隻手,去換一個人的性命!真巧,我有兩條胳膊,兩條腿。”

砍斷她的手,就好比一把好劍被生生斷成幾截兒,這比單獨殺死她要刺激的多。晏堯心動了,蘇提說的沒錯,殺人是最無趣的,讓南燭痛苦的是,失去劍意,仍舊活著。

晏堯讓人去取寒焰,這是南燭的劍,用她的劍斬斷她的手,似乎更有意思。手起刀落,蘇提右臂應聲而落。冰涼瞬間嵌入臂膀,疼痛隨即而來。大股的鮮血噴湧而出,伽羅在一旁看得睚眥欲裂,蘇提被擒之時就抱有死志,她在報復他,她要他親眼看著她屈辱死去。

一旁的溪徽微笑展開扇子,輕輕扇走鼻翼之間的血腥,低聲唸叨一句:“可惜。”

晏堯毫不手軟,一劍斬斷了她拿劍的右手。疼痛席捲著蘇提的大腦,她失去平衡般跌在地上,朝著晏堯揚了揚下巴,“放一個…”

“好!”

蘇提的痛苦取悅了魔君,他揚手命人將澤漆送出去,蘇提又伸出了左手,習慣握劍的右臂此刻跌在血泊中,同戰場上的殘肢斷臂沒有任何區別。

左手戴著天后賜予的紫金鐲,它害她不時靈力失靈,卻也救過她多次,蘇提不認為紫金鐲能再護她一次,天后的靈力與晏堯還有差距。

晏堯高舉右手,朝著蘇提左臂斬去,“哐—”金石碰撞之聲,金紅色的法杖擋在劍下,碰撞出劇烈的靈力波動。

在場的人沒料到會有如此變故,紛紛站起來。只見殿上伽羅手持法杖將蘇提護在身後:“晏堯,你欺人太甚!”

他答應過要將蘇提留給他的!他怎麼敢,在他面前,還要傷害他的姑娘!

一聲暴喝,伽羅將蘇提推遠,高舉法杖應戰晏堯,滄溟蠱師,不過機緣巧合躲過生老病死,竟然敢挑戰真神。

晏堯眯起金色的瞳孔,冷眼看著僧人自尋死路。他也沒有食言,等他將蘇提削成人棍,自然願意交給他,怎麼就等不及了呢。

魔君的耐心漸漸消失,伸手打了個響指,法杖應聲而落。伽羅被靈術定在原地,他惋惜地看著僧人:“蕪荑先生,不是誓死追隨我嗎?”

一口汙血噴在晏堯臉上,魔神怒火燃到了極點,就在他準備出手解決僧人之時,魔宮裡的魔蟲忽然暴動,牆壁被大型魔獸頂開撞破,一頭帝江擠進宮殿叼起幾人轉身就跑。

“站住!“

被頂翻在地的魔神在獸群背後怒吼,一道紅光追著帝江而去,魔宮陷入被魔獸踐踏的混亂之中。

帝江在渡津城外落地,蘇提從魔獸身上滾落下來,接著是伽羅從巨獸身上跌落。她伸手去推,伽羅後背一片濡溼,她的寒焰正直直插在伽羅背後。

伽羅的聲音微弱,他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隻小葫蘆,抓住蘇提的手放在上面。此時他指間都是滑膩的血,抓住她的手又幾次滑落,就像他自己,怎麼都沒辦法抓住他的神明。眼角含著一滴將落未落的淚,他聲音低啞,懇請著蘇提“阿燭,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