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蘭箏小組先到達現場進行佈置。
昨晚不少人都喝醉了，早上喊著頭疼，坐在位置上喝著咖啡緩神，沒一會兒便聊起了華東背後的霍氏，不可避免地便聊到了霍旭東。
“聽說霍氏的掌權人三十多歲了還沒有結過婚呢，還有錢有權，真是稀缺。”
一旁女同事調笑：“怎麼，珍妮你有興趣啊？”
“別。”
珍妮舉起手，“這個年紀還清心寡慾的男人多半是有點問題，要麼是那裡……不健康，要麼是取向有問題。”
他們都是在西方國家長大，大膽奔放，有話直說。
但這話還是讓蘭箏狠狠嗆了一把。
她忍不住咳嗽出聲，聲音驚得組員們紛紛看去，“總監也是個特例，雖然英年早婚，但是丈夫也沒在身邊，真的不會覺得寂寞嗎？”
珍妮託著腮，一臉疑問。
她倒是沒有惡意，這話偏偏讓趕來的梁琦聽到，和他同來的還有專案裡其他人。
好在他們只聽到珍妮聊蘭箏的婚姻，沒聽到前半句。
蘭箏輕輕斜睨一眼，讓珍妮停下，起身揣著微笑和梁琦握手，彷彿昨晚見到霍旭東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工作在有序推進。
但比預期的慢了許多，先前的方案改了兩版，又修過了細節。
還是被梁琦打了回來。
理由是總公司不滿意報價，希望再縮減專案開支。
華東只是霍氏旗下一個分公司，這麼小的一個廣告專案，根本用不著這麼層層審批還遞到最上面，一來二去，蘭箏不免要誤會。
在第三次會議結束。
組員們都筋疲力盡上車，回去的機票也都改簽了。
看出大夥的疲憊。
蘭箏單獨折返回去找梁琦談，他離開大樓去了樓下餐廳和其他合作商見面，同在的還有霍旭東，助理將話帶到。
梁琦才透過玻璃窗看到等在外面的蘭箏。
念著蘭箏的身份，不得不附到霍旭東耳旁，“霍哥，解小姐在外面，我要不要出去一下？”
比起蘭箏那個小專案。
這份合作重得多了，按照以往，梁琦只會隨便將對方打發走，但蘭箏不同。
聽到這話。
霍旭東眉心一跳，側眸看向窗外站在夜色裡的女人，滬江的初春還算涼爽，蘭箏穿了件半高領白色半裙，外面套了件灰色西裝，拎著不到六位數的包，腳下踩著黑色高跟鞋。
早已不是那個天真年幼的只會穿格子大衣的女孩兒了。
也不是他說聲抱歉就可以挽回的人。
因為過於美麗，霍旭東看得多出神了兩秒，這兩年他已經是商界叱詫風雲的人物，能得到他兩秒的欣賞，來之不易。
這兩秒被對面的合作商捕捉到。
“霍總認識？要不請上來一起吃個飯？”
霍旭東神色輕斂。
如果是那兩年，蘭箏於他的確就是個飯桌上的陪襯和花瓶，在談生意時坐在旁，可以賞心悅目，但現在，他不喜歡她被人這麼輕視。
“你去吧，和人好好談。”
他吩咐梁琦。
沒有理會對面的人，興許是察覺到失言便訕訕閉了嘴。
“等下。”
梁琦走出位置，又被霍旭東叫住，他神色溫柔，是他從未見過的，“去停車處找劉叔，把後備箱裡一隻黃色手提袋給她。”
這個她，是蘭箏。
梁琦似懂非懂地點頭，下樓拿了東西才去見蘭箏。
隔窗。
霍旭東看著二人交談，風吹過蘭箏微卷的髮絲，露出一張輕熟的面孔，眉眼要比二十歲時深邃一點，神情微蹙，像是在爭執什麼。
也不知談妥了沒有。
梁琦將東西遞出去，她面露幾分疑惑。
又聊了幾句。
才勉強接下，拎著紙袋的那隻手，還戴著戒指，討人厭的戒指，煞風景的戒指，讓他嫉妒的戒指。
梁琦回來時合作商已經走了。
霍旭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吃著沒有味道的沙拉。
“哥，送出去了。”
他看到了。
“你們在吵什麼？”
那個表情，分明就是在吵架。
“他們的廣告方案修改之後預算超出了預期，不透過，導致組員要延期回國，解小姐來爭取。”
這件事霍旭東並不知情。
“給她透過，超出的我來補。”
“哥……”
早就猜到和他說會是這樣的結果，梁琦才藏著掖著。
但對霍旭東而言，這不過是在彌補曾經對蘭箏的虧欠罷了。
*
開啟盒子，裡面是一雙女士的平底鞋，蘭箏認得這個牌子，自己雖然有了工作，獨立生活，但奢侈品還是要攢很久才能咬牙買下的。
鞋子的牌子她認得。
最少也要兩萬多，不可能是梁琦好心送她的。
還在疑惑。
梁琦的資訊便彈了出來。
【解總監，方案透過，明天簽了合同便繼續推進。】
意識到了不對。
蘭箏追問：【不是超出預算了嗎？】
梁琦：【已經透過。】
沒有解釋，也沒有廢話。
她要是再猜不到實情那就真的是傻子。
就連這雙鞋。
或許都是那個人給的。
但這些好意，她不想領，卻也無法退還。
翌日蘭箏便抽空將鞋子拿到奢侈品店二次售賣，沒辦法還給霍旭東，也沒辦法將東西丟掉，還了錢再透過樑琦的賬戶將錢打回去。
這是最乾脆利落的方式了。
卻怎麼也沒料到會在店裡和霍旭東撞見。
鞋子送給了蘭箏，他要來買雙新的拿去給黎珠的，那雙原本是黎珠要的，臨時給了蘭箏，卻又親眼目睹她賣出去。
看到他。
蘭箏表情是難掩的複雜。
可霍旭東沒有生氣，面孔沉靜，什麼都沒說，轉身去拿新買的鞋子。
走出店門。
蘭箏還沒走，她低頭站在旁，高跟鞋尖在地上輕點著，聽到霍旭東出來，第一時間要將口袋裡換到的錢給他。
可他的聲音卻比她的動作先了一步。
“不喜歡那雙鞋嗎？”
他問她。
黑白分明的眸氤氳著自卑和無奈。
那是蘭箏在任何一個向她獻殷勤的男人臉上沒有見過的神色，更不該是霍旭東這種天之驕子該有的。
霍旭東又看向她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他只是怕她腳會痛，可還是讓她不開心了，“是我唐突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