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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祭典開始

沙疆城這一日似乎與往日無異,仍有僱傭兵鋌而走險深入大漠,有慕名而來一覽荒漠戈壁風采的旅人,也有遠道而來馭著駱隊慢慢悠悠進出的商人。魚肚白在大漠與天空交界處出現的時候,沿街的商販們已推開鋪門收拾起來,叮叮噹噹的駝鈴聲,桌椅移動的聲音,張羅的小販,和攤位上人們撥出慢慢升騰而起的熱氣構成沙疆城平凡的早晨圖景。

要說這日的沙疆城和其餘時間有何不同,就是鎮原侯府似乎靜悄悄的,若是細心些就能發現,整個侯府無人進出,只有立在門外的閽者靜悄悄的,一如往常。此時在城東的一個小土丘上卻是烏泱泱一大片,不過這裡不是商隊經行的區域,因此附近並沒什麼人能注意到這一反常的景象。

鎮原侯府的大人物,包括狄淵、烏晴蔚、狄暉和索平章都在此處一個臨時搭建的高臺上,唐其朔站在沙丘的暗門口,向衛焯奚拱手道:“公爺只管安心領元獸進去,若有事招呼便是。古籍記載四靈祭奠將成之際,元獸體內四種屬性的靈氣會有暴走的危險,小人已在這洞口布下法陣,待到啟用,可助元獸煉就周身靈氣,吸收入體內。只不過這個過程中元獸會有些痛苦,還需公爺幫忙控制安撫一下。”

“若是陣法出錯,如何終止?”衛焯奚問。

“小人是陣法的陣眼,殺了小人,陣法自解。”唐其朔冷靜地答道,微笑的眸子裡卻沒有情緒的湧動。

衛焯奚心下凜然,但面上不為所動,微微點頭,拎起一旁的衛叔珣,馭著胯下的元獸,一同從這個洞口躍下。十來米的暗道很快就到底,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伴隨著一陣有氣無力的嚎叫聲。

數十隻漠原狼已斷水斷食了十來天,見到活物的到來雖然發出陣陣暴躁嗜血的嚎叫,但已難掩虛弱,衛叔珣落地後便退到一邊,握著槍嚴陣以待,替衛焯奚守著此處的唯一進出口。這些兇獸即便如此虛弱,也可以輕鬆地撕扯開一個成年人的身體。

衛焯奚則馭著元獸神色自若地在牢房隔間外巡視一般信步遊走,胯下的元獸似乎受到漠原狼身上的腥臭味的引誘,表現得尤為亢奮,但近來由於元獸吸食法術本源後靈智漸開,衛焯奚控制它也愈發熟練,因此它只是微微戰慄著,背上鱗片緩慢地開合,喉中傳來的低吼表明它的興奮。

“開牢門吧,小心些。”衛焯奚是對衛叔珣說的。衛叔珣點點頭,握著槍的手已微微出汗。控制這些門的開關在出口附近,本意是為了給這沙丘下暗室內的人留出一些安全距離。衛叔珣騰出右手,拉起牆面上的一個機括開關,隨著“咔噠”的機括轉動聲,最外側,也是離衛焯奚最近的幾個隔間鐵門旋即升起,幾乎是瞬間,四隻漠原狼從不同方向撲向一人一獸。

衛焯奚的腳後跟在元獸身上輕輕一磕,元獸頓時反應人立而起,舉起粗壯有勁的前爪,徑直將當先撲來的兩頭漠原狼的頭骨拍碎,伴隨著兩隻嗚嗚的聲音,以兇悍嗜血而著稱的漠原狼便死在了元獸的爪下。緊接著,另外兩頭漠原狼撞在了人立起來的元獸的腹部,尖牙利爪也在同一時間遞了進去。但元獸周身早已佈滿堅硬的青色的鱗片,漠原狼的爪牙也難以洞穿,只留下幾道淺淺的傷口,只是巨大的慣性將元獸撞得向後仰去。

整個過程中,衛焯奚只緊緊抓住元獸頸後的毛髮,身子貼著元獸的後背,不給漠原狼們攻擊的空間。對付漠原狼元獸完全足以擺平,他始終騎在元獸身上也是因為拿不準元獸吸納了本源之後會有何反應,只有時刻在它身側才方便及時控制。

元獸龐大的身軀異常靈活,後仰之後即刻穩定身形,再次撲出,爪牙並用便將面前一頭漠原狼咬殺,鮮血迸射,染紅了元獸似狼似獅的前頰。然後它又用一道小傷口的代價將最後一頭漠原狼的上肢咬得粉碎。

“再開門!”衛焯奚吩咐道,遠處的衛叔珣繼續操作著機括開關,更多的門開啟,血腥味讓元獸越發亢奮,發出陣陣的嗚鳴聲。它渾身的肌肉如上緊的發條,衛焯奚感受到那緊繃強健的肌肉彈射般鬆開,身子在頃刻間急射而出,殺入到漠原狼群之中。它的戰鬥方式可謂原始,只有爪擊和撕咬,伴隨著無與倫比的衝撞和踩踏。

但衛焯奚隱隱感到不安,他說不上來為什麼,畢竟一切都按照他預想的那樣進行著。一定要說什麼不對的話,那就是元獸在吞食漠原狼的時候,與之前三靈的情形有些不同。

對了,漠原狼的屍身上一直並未產生象徵著法術本源的光暈。是漠原狼的數量不夠麼?衛焯奚心想。

很快,十數只漠原狼不多時便全數倒在了它的爪牙之下。終於,在衛焯奚心就要糾起的時候,一團藍白色的光暈在整個暗室地牢的中間升騰而起。衛焯奚舒了口氣,不消他示意,元獸便開始貪婪地吞噬起那團法術本源的光暈。

光如絲綢一般從光團剝離開,又湧入到元獸體內。衛焯奚激動地看著這一幕,元獸吞噬過程中的低低的嚎叫聲在他耳中已是未來某片戰場上的獵獵旌旗和雄烈的馬嘶。

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元獸顯露出一些異樣,在之前幾次吞噬本源時,由於龐大的力量進入體內,衛焯奚對於它的痛苦以至於有些掙扎的表現已見怪不怪了,但此刻侵擾著元首的似乎不是痛苦,卻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似乎是……疲憊?

衛焯奚拿不準,但他此刻不可能離開元獸身側,有些不安的他便吩咐衛叔珣道:“去請那個術士下來看看。”

衛叔珣循聲照做,快速從洞口爬出去,傳來衣服與洞壁摩挲的聲響。可衛焯奚等了半天始終沒人下來。衛焯奚心中越急,可還是不敢走開,終於等到那團光暈被元獸完全吸收,它似乎醉酒一般有些站不穩,衛焯奚從它背上下來,只見它雙眸都有些迷離,衛焯奚一下來它便緩緩趴在了地上,耷拉著腦袋像睏覺的小狗。他觀察了片刻,至少確定短時間不會再有什麼變化,便索性讓它趴在原地,自己急匆匆從那個狹長的暗道往上爬去。

灼目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只能瞥見幾個黑漆漆的輪廓。未等到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便聽到一聲厲喝:“父親!”

一種不安像打翻的墨水,黑色在他心中緩緩鋪開,幾乎要扼住他的喉嚨。勉強適應光亮之後,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唐其朔,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自己,身後是滿臉血汙的衛叔珣,被兩個全副武裝的大漢按住半跪在地,正竭斯底裡地掙扎著要爬向衛焯奚。

衛焯奚反應極快,第一時間就要返回洞內去喚元獸,可才剛邁出一步,便發覺周圍溫度驟降,洞口上漂浮著幾枚冰晶凝成的刀刃。

“公爺未免想得太簡單,一時間元獸怕是指望不上了。不過為了保險,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讓你下去的。”身後的唐其朔緩緩說道。

衛焯奚面如死灰。他努力抬頭,視線越過眼前這片凌亂,望向遠處高臺上的狄淵。他坐在一個狼皮大椅上,靠著椅背坐姿很是愜意。只是他背對著陽光,僅有一片陰翳,看不清神情。

心神激盪之下,衛焯奚緩緩抬起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血馭之術說不定能讓元獸重新振作起來。他於是怒喝一聲,帶著過去統帥三軍時屬於衛國公的威嚴和怒氣,朝著洞口和那浮在半空詭譎的利刃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