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不，應該，還不夠疼的。

事實上，她已經活不下去了。

她知道，所有人都想她死。

這場火，是專為她放的，甚至不惜燒掉整幢精神病院。

很快，火舌如瀑，朝她撲過來。

終於要結束了麼？

女孩兒閉上雙眼。

忽然，一隻手朝她伸過來，拽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拖著她擠到了陽臺的最邊緣。

火舌暫時遠離，周遭的溫度卻還在升高。

女孩兒睜開眼，睫毛上沾了淚水望著眼前這張雖然掛了彩，抹了灰，但依舊可以顛倒眾生的臉，火光明滅，濃煙四起，讓他看上去如天上星，璀璨又明亮。

丟失的理智終於找回一點，她顫抖著唇：“池律，你來幹什麼呢？”

為什麼還要來找她？

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她不喜歡他，也不想再見到他。

“我來救你。”

我來……救你。

好疼，好熱。

意識越來越模糊，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痛苦回憶再次翻湧，就像伴著周遭的火，一點一點地湧過來，逃不掉，躲不開。

呵，難道還是避不開一場大火嗎？

可是明明，她已經那麼努力喜歡池律，那麼努力地忘記痛苦了。

還是，不行嗎？

手一直被人拽著，她甚至已經不知道池羨是誰，眼淚不自覺地掉，可能是疼的，也可能是被煙燻的。

不停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

好像，有人在叫她‘嫂子’。

但隱隱約約的，好像又有人在叫她辭辭。

就像夢裡那場火裡一般，急切又溫柔，說著生死相許。

夢裡……

夢裡。

“我來救你。”

“可如果你不想活了，我就來陪你。”

陪你一起生，一起死。

池律。

池律……

“辭辭！”

池律，嗎？

不會的。

這一次，池律……不，池律，他會來！

火光中，一抹身影略顯狼狽，映入了她的眼簾。

耳邊還伴隨著不怎麼熟悉的尖叫聲，染著雀躍，好像是在叫‘哥’，但很模糊，所有是事物都越來越不真切了。

“別怕，我來了，我來救你。”

“池羨，你傷著了？”

“不礙事兒，一點小傷，哥，你快帶嫂子離開，她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咳咳！艹，誰幹的事兒，太他媽狠了，我還可以！”

池羨的那句‘我還可以’一落地，池律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猶豫，將沈辭晚抱在懷裡，毫無顧忌地衝出火海——

我來救你了。

沒有下輩子，只有這輩子。

春水煎茶，冬來賞雪。從天光乍破，走到暮雪白頭，不需要下輩子。

火燙傷了面板，但池律就像沒有感覺似的，抱著沈辭晚衝出去，身後，是池羨慌而不亂的跟隨。

……

好疼。

號線，除了那一次，再沒這麼疼過。

渾身很熱，又很冷，發著抖，冒著汗。

耳邊，還有喋喋不休的耳語。

“醫生，我女朋友怎麼樣了？”

“……你保護得很好，等她醒過來，不會有事的。你弟弟也一樣。”

“倒是你，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快跟我過來。”

好像有溫度在抽離，沈辭晚下意識地攥緊了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