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後。
沈辭晚睜開眼時,周遭光線不算明亮。
身上很沉重,像被什麼東西壓著。
不過好像又很有分寸,至少不影響她動作。
……一個腦袋。
手還緊緊握著。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到了精神病院,夢到了她跟池律在劇組的火場……不,這應該不是夢了。
是真的。
可是池律就像夢裡那樣,衝進來。
不同的,前者陪她一起死,後者,救她脫離了苦海。
她還活著。
也會一直活著。
昏迷久了,沈辭晚的意識並沒有很清晰,頭疼加上口渴,一切都顯得難以忍受,她不得不抽動了一下手指。
看似睡得很沉的腦門忽然一動,猛地驚醒。
像是隻是隨意閤眼眯了一下,睜眼的瞬間,池律的眼裡血絲遍佈。
疲憊寫在了眼底,像是不敢相信沈辭晚已經醒過來了,難得的驚訝,在池律的眼底一閃而過。
但也只是一閃而過。
過後,池律的炎眼神恢復正常,一派的淡然,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張口,一句輕描淡寫的:“你醒了”從嗓眼裡緩緩道出,除了略帶一點疑惑以外,神色沒有太大變化。
但沈辭晚就是知道,他心疼了。
場景歷歷在目,她就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掙扎著,拼了命才掙脫出來的。
幸好,眼前的人還在。
她也還在。
但到底經歷了生死,這種事情,即便有再多的經驗,依舊不能減少恐慌,驚懼。
眼下,她故作鎮定地朝池律扯了扯嘴角,手輕輕的在池律的手背上拍了拍。
她幾乎說不出話,好不容易從嗓眼裡擠出幾個字,聲音卻是沙啞的可怕。
“律律,我想你了。”
“律律,我好疼。”
“我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夢裡,你不顧一切把我帶離火場,漫天火光,席捲而來。而我在你的耳邊……”
好疼。
其實每說一句話,沈辭晚的嗓子就像被刀子劃過,鑽心的疼。
但她又很固執,固執己見的想要把這句話說下去。
她說:“我在你的耳邊,說著一句——”
“池律,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啊?”
“你娶我,好不好?”
“如果活著,如果能活著,池律,這會是我唯一的願望。”
輕聲細語,其實每一個字,都軟弱無力。
但每一個字,都能在池律的心底掀起狂瀾。
每一個字,字字珠璣。
你為什麼還不娶我?
明明說好的,我們要領證。
可為什麼?我只不過是害羞了一下,你就不敢要我了呢?
還是,不夠勇敢。
不是沈辭晚不夠,是他不夠。
太心疼了。
特別,是在沈辭晚紅著眼睛,明明是質問,卻因為多日未曾清醒,顯得有氣無力的時候。
每一個字,都像是控訴。
控訴他的不勇敢,控訴他的心口不一。
你明明,就想娶我的。
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池律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拋在海里的孤木。
但它不需要任何人來救他,因為,他還有要救的人。
而此時此刻,沈辭晚正紅著眼睛,緊緊的盯著他。
這一眼,就像是要過了很多年。
——也等了很多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