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涼府作為距離余吾鎮最近的州府,被天下商隊情報勢力滲透的也最為嚴重。在蘇然決定發起收復中嶽各州府的決定時,平涼府中潛伏的暗探便行動起來。
不但在州府一眾官員中有臥底負責引導勸降,而且在城中數處民眾聚集點也散佈著很多天下商隊發展出來的暗線。也幸虧這吳承恩反應的快,不然,等到攻城的訊號一發,只怕不需要城外軍卒動手,城內那些流民、百姓們便能將他們這些人給生吞活剝。
隨著城門大開,城外的景象頓時映入眾官員眼簾。道聽途說與親身所見所帶來的效果著實不同。看著遠處那片黑壓壓的兵甲洪流,吳承恩暗自慶幸自己的睿智。自家事自家知,若當真指望城裡那些老弱病殘,只怕此刻自己的血都要流乾了吧。
出城之前,他本想為自己保留些為官的體面,想等著太子使者前來,以一種相對平和且不失尊嚴的方式商議歸降之事。但看著遠處沉默的軍陣,心中最後一點僥倖瞬間消散。
他慌亂的解下身上官府,摘掉官帽,並將代表為官憑證的官印高高舉起,接著雙膝跪地,兀自等待起來。身後一眾官僚有樣學樣,那一個個跪伏的身影直從城門道延伸向城外,臉上的諂媚表情直讓路過的百姓們暗暗咂舌。
最慘的還是那曾經意氣風發的劉長史,那府衛也不知從哪裡找來數個粗大的木樁,劉長史正被五花大綁的捆縛其上,曾經修飾的頗為精緻的八字鬍,此刻也沒了原本的形狀,臉上一道道黑色的汙漬順著額頭蔓延而下,細細看去,隱約能看到一張鞋底的輪廓。如今的他雙眼灰白,早已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只是在偶爾掃向前方跪伏的眾人時,眼角還會泛起一絲陰狠的光。
很快,前鋒官馬武便來到了近前。經過無數次戰爭的洗禮,如今的馬武早已今非昔比。從一個小小的城衛軍百戶,一躍成為如今率眾攻城的前鋒官。
看著前方跪伏在地的一眾官員,他的心中忽的升起一種不真實感來。但很快,他又重整了一番思緒。對著下方一眾官員沉聲道:“殿下的詔書爾等可有異議?”
吳承恩聽到這聲音後,身子一抖,抬頭瞥了一眼,便又迅速低頭道:“回稟將軍,我等完全服從殿下的旨意,願意獻出城池,自動解職。府庫中一應財產我已交代人盡數封存,將軍還請速派官員前去清點接收。”
馬武瞟了捆縛著的劉長史一眼,接著道:“這人有何過錯,怎的竟捆縛在此?”
“回將軍,此人原本是城中劉長史,接到殿下旨意後,這傢伙一力主張領兵拒降,實在可惡。下官觀此人狼子野心,未免其妖言惑眾,這便遣人將其捆縛起來。還請將軍陣斬此撩,以鎮宵小之心。”吳承恩聽到馬武的問話,忙諂媚道。
此時,馬武卻想到了臨行前蘇然的交代。此次出動,他們的目的不但要收復各州府,而且還要將州府中那些根深蒂固的勢力一併剷除。
看著捆縛之人那怨毒的眼神,他的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忙開口道:“今日乃平涼府重歸大乾的大好日子,既然各位已經歸附,再見血反而不好。不過這傢伙既然存有反心,那也不能輕饒了他。”
說著,馬武忙對著身旁一名軍卒招了招手,隨即附在其耳邊唸叨了幾句,便見那名軍卒迅速上前,將捆縛的劉長史押解了下來,然後朝著身後的軍中大營走去。
...
余吾鎮的蘇然這幾日有些犯愁,本想著能借助新式投石機的威力,重新研究出一套新的作戰方法,可最近才知道,冶煉工坊竟因生產不出合適的鋼材而導致新式投石車的製作陷入了困境。
蘇然在余吾鎮的營帳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新式投石機對於收復中嶽各州府至關重要,它能在攻城時發揮巨大威力,改變戰場上的局勢。可如今冶煉工坊卡殼,這無疑是給計劃潑了一盆冷水。
“冉妹兒,看來咱們是時候回去一趟了!”蘇然深知,此番問題一定出在熔鍊的溫度上面。中嶽的收復正值關鍵時刻,若不能解決鋼材問題,不僅新式投石機的製作進度會嚴重滯後,而且後續的戰事推進也將受到極大影響。
兩人搭乘舟船一路疾馳,直到天色將暗之時,這才趕到了冶煉工坊。
工坊內,一眾工匠頭頭正在一棟大熔爐前忙碌著,爐中火焰熊熊,映照著他們滿是汗水與疲憊的面龐。
也許是心中太過焦急,忙碌的眾人竟然未曾察覺到蘇然的到來。
“魯師傅、王師傅,可是熔鍊遇到了難題?”蘇然的聲音忽的在眾人身邊響起。幾人聽到這話,一時有些愕然,待確定蘇然身份後,眾人匆忙間就要下跪請罪。
看著一眾頭髮花白,滿頭汗水的匠人們要向自己下跪,蘇然忙上前扶住魯師傅,接著對眾人高聲道:“各位師傅都是咱望山城的寶貝,行如此大禮實在是折煞小子我了。”
“殿下,我等有罪啊!新式投石機乃是咱們望山城軍卒手中的大殺器,如今竟然因為我等的緣故,導致影響到軍中的進展,實在是有些愧對殿下的信任。”魯師傅嘆了口氣,面露愧色道。
蘇然拍了拍魯師傅的肩膀,安慰道:“各位師傅,咱們如今走的這條路,從古至今怕是都未曾有人走過,各位也是在摸著石頭過河,遇到難題再正常不過。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和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
王師傅眼睛一亮,急切道:“殿下此次回來,可是已經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
蘇然點了點頭道:“各位之所以造不出符合要求的鋼材,有很大可能就是出在熔鍊的溫度上。”
“溫度?”幾名工匠頭頭聽到這話,紛紛皺眉沉思起來。
“溫度越高,各材料之間的融合進行的越順利,雜質析出的也越多,材質越純粹。但若溫度達不到要求,則極有可能會造成產成品的質量波動。大家可以回想一下,當時製作首批投石機所用鋼材時的窯爐溫度。”
幾名工匠頭頭一聽這話,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