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顧明哥心裡提起過你，謝謝你對明哥的照顧。”陳曉玉笑道。

“這話說哪去了，是顧明照顧我才對。”

秦平撓撓頭，渾然沒了剛來時的雄赳赳氣昂昂。

他那就是做樣子給央視的人看，省得以為他沒脾氣。

不過見到顧明以後，明白是後者主動來指導工作，反而生出了興趣。

“我最近一直聽說央視這邊有大動作，啥情況？”秦平問道。

其他人也跟著看向顧明。

尤其是魯小威，作為京臺中人，他是最關心前京臺的發展。

“要做一臺大型晚會，專門慶祝春節的，晚上就要給全國人民進行直播拜年了。”

顧明簡單解釋了一句，沒過多介紹。

春晚在沒有正式誕生之前，沒人有這個概念，等晚會開始以後，大家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你們來得正好，臺下充當觀眾，給點建議。”顧明笑笑。

領著眾人到了演播廳。

這會兒李谷一正在臺上唱著《鄉戀》。

這首風靡全國的歌曲，秦平等人當然不陌生。

“我的情愛，我的美夢~”

“永遠留在你的懷中~”

李谷一對著話筒吟唱，對她而言這就是一次簡單的晚會演出。

參與人員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在怎樣一個創造歷史的程序之中。

等到歌曲終了。

就見姜坤、馬季以及朱林、劉小慶上了臺。

這個主持人陣容是顧明給出的建議。

姜坤、馬季是嘴皮子利索，面對大場面不怵，還能放得開。

至於朱林、劉小慶純粹就是起到一個養眼的花瓶作用。

畢竟全國人民只要看電視劇和電影，對二人就不陌生。

本來央視有推薦主持人趙中祥。

但顧明給否了。

不瞭解就算了，瞭解後就不太待見此人。

至少在他指導春晚期間，對方是甭想得到重用。

“哎呦，這麼快就唱完了，我這到現在還沉浸呢，餘音繞樑啊。”馬季調侃道。

“主要給其他演員一個在全國觀眾面前展現才華的機會，你要真想聽，回頭自己在家抱著電視看回放去。”姜坤樂道。

兩人插科打諢，劉小慶偶爾還能插句嘴，朱林則就妥妥成了吉祥物。

顧明在臺下看著時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眼見臺上還是聊得盡興。

他忍不住開口打斷：“兩位老師，注意時間，我們之前怎麼交代的，主持人不要忘記自己的職責，你們負責推動晚會，而不是喧賓奪主。”

之前就在第一排安排工作人員實時更改時間。

沒辦法，條件簡陋，整不起電子屏。

但這兩人明顯是聊嗨了，忘了這茬。

馬季一拍腦袋：“我的鍋，對不住了顧指導。”

說著，他輕輕扇了下自己的嘴。

絲毫沒有因為對方年輕，就有輕視的心態。

其一是知曉顧明在這臺晚會的地位，其二是人家指出的錯誤確實有道理。

“也怪我，我倆都逗哏出身，是有點忘乎所以了。”姜坤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很多人對他的印象，都是把持官方相聲，實際上人家在國內整個語言類節目，幫助了不少人。

前世春晚好多個小品節目和演員，就是他親自發掘的。

像趙苯山。

那就是姜坤在遼省演出時，發現自己相聲觀眾不樂。

一問才知道人家都覺得趙苯山的更好。

專門去找了後者的演出看，發現確實是塊料子，當即就給推薦到了春晚。

從這點而言，真真就大公無私。

包括到後來，其實他有主動消除自己對春晚的影響，還沒馮工影響得多，推了不少徒弟。

“沒事，我就提醒一下，注意這點。”

“前面節目快了，你們就把節奏放慢，前面節目慢了，你們就加快略過進入下一個。”

顧明頓了下，“畢竟要卡一個零點鐘聲，而且直播的話，時間點卡準，會減少不少麻煩。”

對方給他尊重，他也給對方尊重，掰開揉碎給人講。

兩人明白過來，節奏就輕快多了。

下一個節目就是趙苯山和黃姐的《相親》。

給臺下眾人樂得不輕。

這小品在東三省火，還沒輻射到京城這塊。

“這就是央視要整的晚會啊，感覺挺有意思，大過年的一家人邊吃年夜飯邊看這晚會，熱熱鬧鬧。”

秦平立刻意識到這晚會的意義，不禁感慨：“一臺晚會下來，只怕要四五個小時吧？”

“八點到十二點半，四個半小時，計劃將這臺晚會做成每年的慣例。”顧明說道。

“嘖，這要做成，那就是央視王牌節目了。”

魯小威忍不住開口，就憑央視的先天優勢，哪還有其他臺的追趕空間。

“央視擁有輻射全國的收視範圍，從這點上目前其他電視臺就處於劣勢。”

顧明看了一眼魯小威，“你們京臺想從晚會這塊追趕央視不太現實，我建議在電視劇方面做精做細，同樣能打造出一塊招牌來。”

這也是前世京臺的戰略，推出了一部部影響力爆棚的劇集。

可惜到後來終究沒頂住商業化的衝擊，一個個好苗子都自立門戶了。

秦平點點頭，注意到顧明身上穿的衣服，禁不住問道：“你這一身，是也要上？”

“呃，是有個節目。”

顧明難得羞澀一次，他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也能上春晚表演。

儘管不怎麼習慣在臺前，但這種銘記史冊的機會，他還是沒忍住。

就上這一次，回頭讓陳小二再找搭檔。

“哈哈，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秦平愣了下，興奮起來，爾後惋惜道：“可惜我這一大家子候著，不然就帶媳婦一起現場觀看了。”

“真想來，一大家子可以一塊來，不過嫌折騰就算了，在家看電視也一樣。”顧明道。

到時候現場安排的觀眾，多是央視自己員工的家屬。

演播廳遠沒有後世那麼大，湊湊人也能坐滿。

畢竟大過年的，更多人還是想在自己家裡慶祝新年。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演播廳現場也變得忙碌和緊張起來。

現場直播不同於錄播，他們要準備和預防的地方太多了。

18:30.

顧明得到央視臺長那邊通知，屆時會有大佬出席，恭祝全國老百姓新春快樂。

這就打亂了最開始的時間表。

但對他們來說，是痛並幸福著。

畢竟那位大佬的出席，也象徵著春晚層次又上升一步。

“到時候大佬講話肯定是隨心所欲，說不好時間多少。”

顧明在跟姜坤等主持人做著最後的叮囑：“所以在前面一定要預留三到五分鐘時間，根據情況後續再調整。”

“沒問題。”

姜坤、馬季二人點頭。

劉小慶和朱林則是安靜地做個花瓶。

“嗯，你們去背詞吧，上臺以後就算忘了也別慌，說點吉祥話就成，注意別搶話。”顧明道。

他印象很深，有一屆春晚不知是出了什麼差錯。

五六個主持人搶話搶得厲害，那叫一個尷尬。

19:00.

顧明找到黃一鶴等導演組。

“我去後臺準備節目了，這塊就交給你們，現場觀眾也得打個預防針，別太亂糟糟。”

“行，你去準備吧。”黃一鶴一口應下。

這些日子的籌備工作，他也不是白忙活。

19:30.

後臺，顧明跟陳小二對著臺詞。

其餘人則同樣面色緊張和焦灼地等待著。

這其中包含此前鎮定自若的李谷一，彩排和直播完全是兩種感覺。

距離直播越近，後臺氛圍就越凝重。

除非粗神經，否則很難不被感染。

20:00整。

央視準時出現春節聯歡晚會的字樣。

一時間，全國各地的電視機裡都播放著同一個畫面。

而這個畫面，回過頭後會以重播或者錄影帶等多種形式傳播向海外華人。

馬季、姜坤等主持人出現在臺上。

有人認識，有人不認識。

但經過今晚的節目，幾乎沒人再不認識了。

前營。

顧母和陳母兩大家子都回了大隊過年。

這回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大隊食堂。

“今年汽水廠效益好，這頓年夜飯從廠裡的公賬走，大傢伙一塊熱熱鬧鬧過個肥年。”

賈長海臉上洋溢著笑容，他特意把大隊裡的孤寡老人都給接了過來。

沒有什麼比兜裡闊綽的日子，更舒坦了。

《曲苑雜壇》的爆火除了帶動吉劇團等團體的演出市場，上面打廣告的前營麥芽汽水，也跟著火遍全省。

有顧明的身份保駕護航，大隊現在混得比公社還牛氣。

“另外呢，也得感謝這會兒正在京城的顧明，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大隊今天的好日子，他不在，這杯酒我就敬大姐和大哥。”

賈長海走到顧父顧母面前，面子給得足足的。

他很清楚，大隊和顧明的牽扯，就在二人身上，維繫好關係，想斷都難。

顧父顧母起初還有點不自在，但在眾人吹捧下，頓時就飄飄然起來，滿臉都是對兒子的驕傲和自豪。

連帶著身為親家的陳家，也跟著水漲船高。

“看我說的對吧，老師都教過，富貴不還鄉，如棉衣夜行。”陳曉燕嘚瑟道。

“是錦衣夜行。”顧紅糾正。

陳曉燕臉一紅：“都一樣，別掰扯了，看電視，我姐待會兒就上了。”

沒錯，這麼多人守在大隊食堂，就是為了看陳曉玉和顧明的登臺。

這不光是二人的光榮時刻，也同樣是前營大隊的光榮時刻。

老天奶，看著長大的小孩上電視，一下還是倆，跟做夢一樣。

而類似的場景，也發生在吉省各地。

媒體早就披露了本省民間藝術團有節目登上央視，給全國老百姓看。

這對整個吉省百姓而言，那也是大事。

只是很快他們的注意力就從等待自家人的表演上轉移開，集中到晚會本身。

每個節目都是春晚導演組精挑細選出來。

隨便拎出來一個，那都是精品。

這讓一年到頭享受不了多少次娛樂活動的大眾，一次給享受了個遍。

這歌好聽，那相聲也可樂。

直到陳曉玉出現在臺前。

前營大隊食堂頓時嗡地炸開了。

“哎呀媽，曉玉真上臺了，這閨女電視上看著也俊吶。”

“老陳家飛出來個鳳凰啊。”

“咱們前營大隊是出了一龍一鳳，要我說啊，老顧家老陳家以後好日子長著呢。”

眾人吹捧著。

李虎壓低聲音對身旁的父母親道：“放心吧，我雖然不如明哥，但咱家好日子也長著。”

“你踏踏實實跟著明子就行，千萬別自己動腦筋，媽就放心了。”李家嬸子叮囑道。

兒子跟著顧明，她是十萬個放心，怕就怕虎子天晴了雨停了，覺得自己老行了。

從小到大，那腦筋一動一個笨主意。

當陳曉玉在臺上唱起《紅牡丹》之際，她的容貌和歌聲也隨著央視直播傳入千家萬戶。

嘶，那叫一個清澈。

尤其是穿身上那一身素淨的雅白旗袍，氣質撓地一下就上來了。

在一眾花花綠綠的演員中。

她成了萬紫千紅一片白，猶如純淨的白梨花，瞬間紮根進了觀眾的心。

春晚後臺。

負責接觀眾來電的工作人員一臉苦逼的模樣：“全是來問這名歌手的。”

“這是要紅遍大江南北啊。”一旁同伴感慨，跟著笑道：“可惜名花早就有主咯。”

而早已停止對詞，養精蓄銳的顧明看著電視直播的畫面，露出欣賞的目光。

愛人如養花，幫她綻放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你小子要小心了，過了今天晚上，全國不知道要多多少情敵。”

陳培斯幸災樂禍道：“這要是讓人知道你是曉玉的男朋友，保不齊晚上就有人敲悶棍。”

“情敵？呵。”

顧明輕笑一聲，指了指自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臉：“你覺得誰配與我為敵？”

陳培斯一愣，頓時悻悻起來。

擦，還真是那麼回事。

有才華就算了，還有錢，有錢就算了，級別還高，級別高就算了，還有個如花似玉、馬上紅遍全國的未婚妻。

這尼瑪他都生出衝動，想敲顧明悶棍了。

人生贏家，沒這麼能贏的啊。

“我失心瘋了，拿你開涮，倒惹得一肚子難受。”陳培斯無奈道。

顧明笑笑，看向螢幕上漸漸進入尾聲的陳曉玉，隨口道：“該老趙的節目了，他這頭炮打響，春晚就成功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