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福金,身上沒銀子了才來找朕。
若是換了其他人,朕現在就要把他們掃地出門了。”
宋徽宗微微搖頭,苦笑中帶著些寵溺。
自己這女兒,算是寵習慣了。
現在想狠著點心都不成了,裝腔作勢趙福金根本不帶怕的。
“父皇,你就說出不出去嘛。”
因為女兒實在讓自己招架不住,宋徽宗也沒耽擱多久,轉個身就吩咐身旁的大太監去準備了。
對宋徽宗來說,放鬆的方式有很多種。
寫字畫畫是一個,出去頑耍也是一個。
出去的話,還能順道去看看老相好李師師。
至於去後宮臨幸,那不大好。
宋徽宗現在已經有些過了年富力強的時候。
後宮那些女人全都如狼似虎,一個不好被榨乾了的話,明天就該大臣們討論換皇帝的相關事宜了。
宋徽宗剛剛嘴裡說得灑脫,其實也不是太急著見蘇東坡。
做仙人神馬的,當完皇帝也是一樣的。
見宋徽宗答應下來,趙福金臉上難掩喜色。
穩了,這回出去的錢袋子有了。
宋徽宗換了便服後,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個有些氣質的富商。
身邊跟著早就換了一身幹練短打的趙福金,就好像是一對平凡父女準備出去玩耍。
當然,這種平凡是相對於宋徽宗原本身份而言的。
與一般百姓比,這樣的裝扮算不得平凡了。
正當父女倆要出去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匆忙來了御書房。
宋徽宗皺眉駐足,小太監趁著人頭尚未落地,將突發事情道明。
得知是高俅求見,小太監保住性命,在宋徽宗的揮手間戰戰兢兢地後退離開。
“父皇,高俅來找你做什麼?”
趙福金對高俅印象也不淺,蹴鞠達人,靠著拍馬屁撈著了一個太尉的職位。
後面仔細思考過,高俅當太尉可能還有自家父皇一些其他的考量。
想得不多,因為趙福金知道這種事與自己無關。
做皇帝輪到死都輪不到她一介女流,滿朝士大夫都不會容忍牝雞司晨這種事情。
武則天呂后之事,大宋不該再有了。
“呵呵,能是什麼。
以他的脾氣,多半是惹了什麼事來找朕求情了。”
宋徽宗對自己的走狗多少有些瞭如指掌的意思,屁股一撅就知道要幹什麼。
他與高俅最多的交流就是去踢踢球,其他時候,高俅哪裡會來找他。
國家大事?
別逗了,這一點上高俅真不如童貫。
現在把高俅扶上去,只是因為沒有適合的人選,加上要降低些滿朝文武的戒心。
能把高俅這種人扶上太尉,他宋徽宗能是什麼精明人嗎?
“那父皇,要不你先處理了他的事?”
趙福金在這方面向來很有分寸,宋徽宗有事,她向來不會打擾。
這種分寸感,以及對權力的漠視,也是她受寵的大部分原因。
“無事,讓他候著就行。
大伴,你出去和他說,朕現在有事要做。
他若是有心,傍晚再來。”
老太監領命而去,宋徽宗則是帶著女兒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興頭上來了,就算是天塌下來,宋徽宗也得先玩爽了才行。
陪著趙福金逛了一會兒以後,宋徽宗徑自去了李師師的私人宅院。
小別勝新婚,他現在興致正濃。
趙福金得了銀兩,也沒有強求宋徽宗陪著,自己到處去吃喝玩樂了。
一通玩耍下來,趙福金被悶在宮裡練功的鬱悶消散了大半。
順便還打聽到了些有意思的事,在汴梁城為非作歹的高衙內,讓西夏來的公主送進大牢了。
“高衙內……西夏公主?
有意思。”
趙福金一時間對這西夏公主起了些好奇心,剛來就能懲治了高俅的兒子,這公主聽起來很有脾氣嘛。
就不知道是單純被招惹了,還是實在嫉惡如仇?
皇城外,高俅面無表情地在原地站立等著。
方才宮裡大太監來傳話,說皇帝有事在忙。
為人臣子,肯定不能表現出不虞來。
皇帝就算光天化日之下光天化日,再怎麼有傷風化,與他都沒有關係。
對於大太監的友情提醒,可以傍晚再來,高俅也沒有當真。
這種話,皇帝可以說一句表示自己的大度,他這個做臣子的卻不能真那樣聽。
讓皇帝知道了,他等都不願等,那不就真成棒槌了嗎。
那時候,就不單是給兒子高坎求情了。
宋徽宗是個道君皇帝,但是九族消消樂這種本事,基本屬於是皇帝無師自通的必備小技能了。
現在安安分分地在這等著,才是最優解。
雖然但是,這日頭是真曬啊。
高俅黑著臉腹誹,正好趕上了一天中最曬的時候。
高坎這逆子,要是能活著回來,他定然不會輕易饒過。
將近傍晚,宋徽宗神清氣爽地回宮。
活好不粘人,李師師不愧是他的紅顏知己,比宮裡的那些婆娘好了不知多少。
半道上,正好接上了玩得盡興的趙福金。
回去的路上,趙福金順帶著與宋徽宗說了高俅兒子相關的一二三四事。
高衙內被關進大牢之後,民間訊息靈通的就已經討論起來了。
看高衙內不爽的,早就拍手稱快。
雖然他們是宋人,但是這次他們站西夏公主這一邊。
剛來就送進去一個高衙內,這哪是公主,這是包青天啊。
正因如此,趙福金對高衙內犯下的事情有了相對系統性的認識。
整個就是個色中餓鬼,屬於出生中的出生。
宋徽宗聽完之後心中瞭然,高俅去找他的意思已經清清楚楚。
惹不起西夏來的公主,想讓他這當皇帝的做和事佬了。
算盤倒是打得不錯,就是他不大想同意了。
本來高衙內的事,他就準備是當作高俅送到他手上把柄的。
想擼下來的時候,直接借高衙內這出生的由頭就行了。
高俅管教不嚴,自然就難當大任。
但是高衙內的惹禍能力超出了宋徽宗的意料,別國公主都敢胡亂招惹,已經取死有道了。
西夏現在武德充沛,宋徽宗也不想再輕易重新開戰。
這仗一打起來,虧的可都是他的銀子。
銀子從上往下得經歷多少雙手,宋徽宗心裡還是有些數的。
開戰這種事在他心裡就是穩虧不賺,寧願賠錢,都不願打仗。
一打起仗來,下邊的人膽大包天,胡亂伸手。
前線得不到應得的補給,最後也難逃潰敗的命。
這麼算下來,還不如直接把錢賠出去算球。
總而言之,高俅這兒子他也不想管了。
或者,乾脆順水推舟,送個死刑拉到。
這玩意兒再不死,改天對他女兒下手怎麼辦。
高坎左右不過是高俅的一個義子,沒了再換就是。
一進了皇城,趙福金就回了自己的地盤。
今時不同往日,回來了得先去找自家的漂亮師傅報備。
父皇是玩伴,師傅才是掌控她自由的那位。
堂堂帝姬,混到現在這樣,何其可悲。
終有一日,她武功大成,一定要將師傅鎮壓。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趙福金剛一回小院就看到漂亮師傅在靜靜看書,樹下美人,如詩如畫。
“回來了?”
清冷美人淡淡開口,讓趙福金有些骨頭髮酥。
人家都說她趙福金姿容不俗,風華絕代,那真是沒見著她師傅。
她師傅這一款,她一個女子都喜歡死了。
“師傅,你又在看書了,怎麼也不歇息歇息。”
趙福金小跑到師傅身後,殷勤地捶背捏肩。
這美人師傅吃軟不吃硬,她已經摸透了。
想要以後日子過得好,討好師傅少不了。
就是師傅現在還沒拿她當自己人看,只說自己姓李,其他訊息一概不說。
總結來看,神秘得很。
以宋徽宗的意思,是想把這位請出皇城的。
身在皇城,宋徽宗總會覺得少了幾分安全感。
奈何美人師傅更會講道理,想殺人的話,在哪裡都一樣。
這麼一說,宋徽宗自然只能屈服。
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固然可惡,但是總比立馬死了好。
他現在沒了,那些不孝子牙都得笑掉。
天家父子,向來如此。
美人師傅看起來也挺受用,眯著眼靜靜享受。
趙福金心中暗道穩了,過幾天又能有機會出去玩耍。
心中情緒激盪之下,手上動作更加用力,不自覺就用上了一些手法。
“好了,福金,你要把為師骨頭捏碎不成。”
美人師傅眉頭緊蹙,拍拍屁股起身。
趙福金臉紅地捂著受襲擊的臀部,心中竊喜。
師傅這是對她也有意思,要不然怎麼會做這種親密之舉。
因為雙方都是女子的師徒之戀尚且沒有先例,趙福金覺得異常刺激。
明人不說暗話,她饞師傅的身子。
“你這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
一個爆慄讓趙福金回到現實,結束了幻想。
“師傅,你怎麼又打我。”
趙福金抱著頭,委屈出聲。
以手上這觸感,絕對是起包了,師傅好狠的心。
“不打你如何,整天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好了,既然出去瘋了,現在繼續站樁吧。
你天賦不錯,就是這定力太差了。
多練樁功,正好磨練磨練你的性子。”
冰冷無情之言從美人師傅口中吐出,讓趙福金萬念俱灰。
她最討厭的就是站樁功,又累又無聊,還不如練輕功呢。
師傅有命,她不敢不從,直接老老實實地過去站好。
趙福金站樁的時候,美人師傅無意發話,只是靜靜地繼續看書。
看的是道家莊周的一篇名篇——《逍遙遊》。
……
御書房,宋徽宗已經換回了常服,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上了年紀,釋放自己固然神清氣爽,代價也是有的。
現在就是代價了,腦子有些轉得不靈醒,得恢復一二。
“陛下,高太尉來了。”
老太監看到宋徽宗閉目養神,不敢高聲說話,走近了才小聲提醒。
“來了啊,讓他進來吧。”
片刻後,高俅走進御書房,看到面無表情的宋徽宗心中一咯噔。
往常他來,宋徽宗都笑臉相迎的,怎麼這次這樣冷漠。
因為心中有鬼,高俅乾脆直接跪下。
“臣高俅,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呵呵,愛卿何故行此大禮,快起來。”
見高俅二話不說雙膝下跪,宋徽宗有些失笑。
到了太尉這種級別的,平時都是坐著與他說話。
高俅這樣跪下,屬實有些太過了。
讓朝廷那些文官見了,肯定要笑死。
“謝陛下。”
高俅行了大禮之後,心中反倒有了些底氣。
宋徽宗能笑,就代表事情好辦了點。
“愛卿來找朕所為何事?”
宋徽宗不急不緩地說著套話,沒太願意看著高俅帶著苦相的一張臉。
不過是一個義子遭了殃,這臉色給誰看呢。
“官家,微臣這次準備再開一場覆蓋整個汴梁城的蹴鞠大賽。
不知陛下有沒有興趣來點評一二?”
見面不先說正事,高俅努力引起宋徽宗的興趣。
“哦?愛卿是此道高手,怎麼還需要朕去點評。”
“微臣不過是小把戲,陛下才是真正技近乎道。
高屋建瓴,總能讓我等凡人受益匪淺。”
“哈哈哈,還是愛卿你會說話。
到時候朕自然會去,你提前準備好”
見宋徽宗面有喜色,高俅心下大定,順勢將來意道明。
“陛下,微臣這次來,還有一件事想說。”
“說來便是。”
宋徽宗心中早有腹稿,示意高俅儘管開口。
開口不是事,他反正不準備接這爛攤子。
“微臣那犬子高坎,今日原本去那大相國寺,是要去敬神禮佛的。
見兩個女子身著布衣,以為是出不起香火錢,便熱心資助。
誰知道那兩個女子竟是西夏這次派來的公主,誤以為犬子高坎是要行羞辱之舉。
最後犬子被那公主的手下一頓好打,還扭送去了開封府大牢。
那公主撂下狠話,說微臣犬子只要敢出來,她就敢打死他。
這西夏公主如此目無王法,是半點沒將我大宋放在眼裡。
半點不把陛下你放在心上啊。
微臣斗膽,還請陛下主持公道。”
高俅知趣地隱去了林沖與其夫人的身影,高衙內調戲他下屬的夫人,那可真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