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大妖的強娶,我雖只剩一成法力,但震懾它們還是可以的。
尤其是鬼車這個,被射掉一個頭,對“死”有過恐懼,有如驚弓之鳥的大妖。
所以我引誘著江柳,讓她同意與我成婚。
只可惜,陰婆婆也怕江柳與我陰陽和合後,我拿回法力,直接入鬼界開戰。
更甚至,將江柳帶回冥河。
所以她離開前,再三強調,讓江柳願嫁山神為蛇妻,也不要與我成婚。
果然,巫羅還是想坑我!
只要我拿不回法力,就凝聚不成真身,那鬼道就永無再興之日。
她們巫族,就可以借江柳,達成再興。
可世道在變,巫族那一套套的人牲祭祀,太過血腥,誰又願意信服。
江柳硬撐,一次次的藉著土窯的法陣,引血抵抗大妖。
我一次次的引誘著她,可她不為所動。
又怕大妖衝進來,只得時時幫她防禦著。
這種感覺有點像陪小孩子玩,哄她把糖給我。
只要來回幾次,一次比一次危險,她支援不下去。
憑藉我陪她的這十幾年,她依舊是該信我的。
可陰婆婆卻又暗中殺了回來,她寧願拼著鬼身被大妖撕裂,被虐殺,也要讓江柳不要出窯,不要與我成婚。
巫族這些信徒,對於自己的命,向來是不在意的。
她寧願自己身死道消,魂飛魄散,也不願讓我重回鬼道。
明明她自己也是鬼啊?
眼看著江柳要剜心自獻,我只得妥協。
明明紫玄不止一次勸我,也剜心放在我心口,威脅過我……
我們無論數,殊死搏鬥,抵死纏綿。
對於紫玄,我卻從無妥協!
更甚至,在殺到冥河正中時,她站在我面前,讓我收手。
她說:“這一切已經註定,現在的六道輪迴,就算不公,也是最穩固的。六道重開,會毀滅的生靈,不止百億之數。”
“你今天殺到這裡,就證明,又走上了那條路,我和你,只不過是宿命中的一環。”
“你知道的,我不過是由地母她們尋靈根,澆灌地髓,所孕育出的輪迴紫蓮。那株真蓮,既將出世。”
“與你有關,也與我有關。”
“輪迴真蓮現,六道穩固,你就再也沒有重開的辦法了。所以你現在退出去,還來得及。”
我根本不信。
那株真正的輪迴紫蓮,是在天地初生時,就生出來的。
地母和后土聯手,借這株輪迴紫蓮,演化六道,才有了現今的地府。
它就是這六道的化身,怎麼可能重現。
所以我根本不在乎紫玄的威脅,直接現出了幽冥青蓮,讓她退開。
可她,一腳踩了上去。
雙蓮相碰,瞬間化成了飛灰。
飄然而去。
那會我有些懵,跟著才是錐心之痛,可我依舊沒有妥協。
我要讓她重生,看著我怎麼重開六道……
但現在,看著江柳要剜心,我還是妥協的讓了一步。
終究是自己血肉所塑,看著長大的。
她和紫玄一體,也與我一體。
卻與紫玄不同,與我也不同。
我退一步後,送陰婆婆入哀牢山養鬼身,同時依舊引導江柳與我成婚。
她倒是挺堅守的,不過十多年陪伴,情竇初開之時,終究讓我感覺到她一絲絲的鬆動。
可那個柳長眠,居然陰魂不散,不時的纏上來。
當真是條蛇,深知怎麼打蛇上棍,怎麼胡攪蠻纏……
機緣巧合之下,江柳還為他塑了神像。
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機緣。
我開始有了些慌亂,所以當那個動春符引動江柳體內的春情時,我沒有阻止,順勢而為。
可就在我一點點的與她親熱時,她心口猛的湧出了一道法陣。
我這才猛然回過神,她心口的不是紫玄的蓮心!
至少不是從我心口中,剜出來的那一顆。
可這又帶著紫玄蓬勃的巫力!
更甚至帶著一股子禁制,在提醒著我,與紫玄的點點滴滴。
我鬼使神差的,在那一瞬間偃旗息鼓,更甚至用幽冥青蓮,將那蓮心將要綻放的記憶給壓了回去。
生怕江柳,窺見了過往我和紫玄的那些恩愛。
我怕……
卻又不知道在怕什麼。
心中愧疚,卻又不知道在愧疚什麼。
明明,她就是紫玄。
可我在看到過往與紫玄的一切時,面對著這張一模一樣的臉,這張帶著紫玄巫力,與我血肉之軀的身體,我卻又有點慚愧!
或許,我對不起紫玄。
也對不起江柳!
在看著江柳眼中的懵懂時,我不知道為什麼,落荒而逃。
一旦她成為紫玄,那麼她就會重回冥河,繼續當她的輪迴紫蓮。
可她如若不成為紫玄,我就得永遠在這裡陪著她。
鬼道那數十億的陰兵,再也不能重開鬼道,它們助我數千載的廝殺,皆為幻影。
我這才知道,什麼叫困獸。
理智告訴我,該離江柳遠一點,不要再看著她了。
這樣會越陷越深。
我對她,有著對紫玄的情感,又有著一點點養育大的關切。
除了愛,還有關懷。
這讓我很矛盾。
但江柳體內有我九成的法力,我又不得不照看她。
卻沒想,她又開始一步步的引誘我。
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她不知道自己有多……
我一次次的強忍著,一次次的告訴她,等她拿回記憶就好了。
更甚至去過冥河,問過地母,該怎麼辦?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紫玄那顆在我心中養護過的悲憫之心,去了哪裡。
地母只是告訴我:“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紫玄看透輪迴,早有預料,鬼君隨心而動即可。”
我沒想到,本該敵對的我與她,會這麼平和的說著這些事情。
她沒有勸我放下振興鬼道的念頭,也沒有勸我,送江柳入冥河。
更沒有勸我,要抑制自己的情感,不要拿回法力。
她就讓我隨心而動。
就在我一次次猶豫後,終究還是到了隨心而動的時候。
我在情慾中沉淪,忘記過往和紫玄的針對相鋒,忘記和她的各種不服輸的爭鬥。
也忘記和江柳的點點滴滴,忘記對她的矛盾和糾結。
我就是陽,她就是陰,一切歸於本源。
可我沒想到,陰陽和合之時,抵死纏綿之後。
我不只拿回了自己的法力,更甚至還汲取了紫玄留給我的巫力。
還有我的真身……
更甚至,還有更多。
這突然來的一切,讓我有些慌亂。
更離譜的是,江柳居然受孕了。
天生異相,烏雲襲日,血月雙現……
可她不可能受孕的,她這具身體在創造出來時,地母並沒有賦予她孕育生命的能力。
紫玄是株蓮啊,就算現在江柳是人身,可她也不會孕育出我的血脈。
我與她歡好時,不過是鬼身,怎麼可能孕育出孩子。
這個孩子,帶著我的血脈,孕育於江柳的體內,天生異相!
這一切,才是紫玄算計的!
我心中湧起從來未有過的怒火!
紫玄啊!
她用自己的死,來換我放棄攻入酆都。
我用自己的血肉,鑄就她的重生。
結果,這一切早就在她的算計之中,更甚至還算計了我的血脈,算計了我和她的未來。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她說的,早就註定。
可我不甘心!
我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她到底在算計什麼。
所以我再次衝入地府,找到泰山府君,找到地母,尋找紫玄留下來的東西。
可地母卻告訴我,她留下來的東西,得江柳的極陰血才能開啟。
現在江柳已經破了身,就再也打不開了。
這是一個死結!
我如若不與江柳結合,就不會知道紫玄留了東西。
可一旦與江柳結合,就失了極陰血。
她當真是好算計。
我無比憤恨的找了江柳,逼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
她是江柳,卻也是紫玄。
她曾經看到過紫玄留下的記憶碎片。
這些東西,像是蓮花的花瓣一樣,一閃而過。
她肯定是知道了什麼,才會不想變回紫玄,時時引誘我,破了她的極陰之身,孕育出這個天生異相的孩子。
就像紫玄算計我一樣!
可就在看著她眼睛中的倔強和痛苦時,我又一陣陣的心痛。
那倔強像極了紫玄。
可那痛苦,又是為了什麼?
紫玄如何真能看到輪迴,她又為什麼讓自己的轉世,經歷這麼多痛苦。
輪迴,本就是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