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00章 陳大壯出車禍死了,那我又是誰呢?

雞鳴聲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尖銳而遙遠。

我猛地睜開眼,晨曦正費力地撕扯著地平線上最後一抹頑固的暗色。

冷,刺骨的冷。

我掙扎著坐起身,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每一塊肌肉都在尖叫著抗.議。

環顧四周,哪裡還有什麼祭壇?

昨夜那沖天的光柱、旋轉的陣圖、猙獰的廢墟教堂,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腳下是平整的荒地,幾叢野草在晨風中瑟瑟發抖,彷彿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

可後背那陣陣灼痛卻真實無比。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觸手一片滾燙,彷彿烙鐵剛剛拿開。

我知道,那是守門人的徽記,閻研用她的生命和一顆黑色的心臟,強行烙印在我身上的詛咒與宿命。

“二十年後的你……”趙守林那句話,閻研那悽美決絕的笑容,在我腦海中反覆迴盪。

一股莫名的牽引力讓我抬起頭。

天際,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血月殘影,正戀戀不捨地掛在那裡。

而我的左眼,不知何時,竟能清晰地捕捉到它散發的微弱紅光。

更詭異的是,我感覺左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與那血月殘影共鳴。

一種冰冷而強大的力量在眼眶中蠢蠢欲動,視野中的世界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金瞳?我踉蹌著站起來,胸口空蕩蕩的,像是被剜去了一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閻研,她用自己的心,承載了那份詛咒。

閻研已經不再,我也必須離開這裡。

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停車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突然,我看到我的大貨車孤零零地停在土路邊,像一頭沉默的鋼鐵巨獸。

拉開車門,我幾乎是把自己摔進了駕駛座。

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後視鏡,準備發動車子。

讓我驚訝的是,後視鏡裡,閻研就坐在副駕駛,穿著她常穿的那件白色連衣裙。

她嘴角帶著一絲我熟悉的、溫柔的微笑,靜靜地看著我。

“閻研!”我驚喜地叫出聲,猛地轉過頭。

然而,副駕駛空空如也。

只有清晨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在座椅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是幻覺嗎?還是她真的以另一種方式陪著我?

我顫抖著手,擰動了車鑰匙。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車載收音機卻在這時毫無徵兆地自動開啟,“沙沙”的電流聲過後,一個熟悉的女聲播報員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據本臺記者報道,昨日凌晨三點,一輛重型貨車在盤山公路發生嚴重追尾事故。”

“貨車司機陳大壯當場昏迷,已被送往醫院搶救。”

如果昨夜出車禍,被送往醫院搶救的那個陳大壯就是我,那現在這個我又是誰?

同名同姓的貨車司機?不可能這麼巧吧?

或者是,我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鬼魂?

不,不可能,因為我感覺到現在的自己擁有的是一具有彈性的身體。

去特麼的,管他是人是鬼,我就是我。

我一腳油門,貨車咆哮著衝上了土路,顛簸著駛向遠方的柏油公路。

我不敢再去看後視鏡,不敢再去想那個冰冷的播報。

車子重新駛上國道,路邊不遠處,就是那座廢棄的教堂。

不,現在應該說,是教堂的廢墟。

昨夜的激戰,已將它徹底夷為平地,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斷壁殘垣,在晨風中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恐怖。

就在貨車即將駛過那片廢墟的瞬間,我後背的徽記猛地一陣針扎般的刺痛,痛得我幾乎要握不住方向盤!

“呃啊!”我悶哼一聲,下意識地踩下了剎車。

目光驚駭地投向路面,只見那平整的瀝青路面上,不知何時,竟浮現出一道道細密的、閃爍著淡金色的紋路。

那些紋路複雜而玄奧,勾勒出一個巨大的陣圖,與昨夜閻研最後時刻在我腳下用鮮血畫出的封印陣圖,幾乎一模一樣!

金光一閃而逝,路面又恢復了原本的黝黑。

我的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她留下的封印,竟然還在這裡!

我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

那裡曾經掛著趙守林給我的銅錢劍,此刻卻只摸到一截冰冷的斷柄。

我將它掏出來,那是一截古樸的青銅劍柄,上面用古篆刻著兩個字,“陳守”。

“陳守……”我喃喃自語。

我的姓氏,加上一個守護的“守”字。

這難道是巧合?

還是我陳家,本就與這所謂的守門人有著某種宿命的聯絡?

就在我思索之際,那“陳守”二字的刻痕縫隙中,突然滲出幾滴粘稠的、烏黑的血液,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黑血!我嚇得差點把劍柄扔出去。

這柄銅錢劍,究竟是什麼來歷?

強壓下心中的驚懼,我將斷柄塞回腰間,不敢再多看一眼,重新發動了車子,只想儘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夜幕再次降臨,我依舊行駛在漫長無盡的公路上。

車廂裡瀰漫著濃濃的疲憊和壓抑。

就在我眼皮開始打架,意識有些模糊的時候,擋風玻璃上,突然毫無徵兆地映出一個人影。

是閻研!她穿著一身幹練的黑色西裝,神情冷峻,與我記憶中那個溫柔的白領麗人判若兩人。

她的虛影就那麼靜靜地漂浮在車頭前方,目光穿透玻璃,冰冷地注視著我。

“閻研?”我渾身一激靈,睡意全無。

她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右手,蒼白的手指在擋風玻璃上輕輕劃過。

“滋啦......”刺耳的刮擦聲響起,玻璃上竟被她留下了幾道清晰的、如同鱗片刮擦一般的痕跡!

“血月每二十年一現,”她終於開口,聲音空洞而冰冷,不帶一絲情感,“你的陽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開始扭曲,像訊號不良的電視畫面一樣閃爍了幾下,隨即猛地炸開,化作一片黑色的光點,消失無蹤。

我心臟狂跳,那句“陽壽開始倒計時”如同魔咒般在我腦中迴響。

二十年,難道我只剩下二十年的壽命了嗎?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剎那,一道黑影突然從路邊的樹林裡竄出,徑直橫穿馬路!

“小心!”我瞳孔驟縮,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同時狠狠踩下了剎車!

“吱嘎!”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夜空,巨大的貨車在路面上劃出一道危險的弧線,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團黑影。

驚魂未定地停下車,我大口喘著粗氣,手心全是冷汗。

剛才那是什麼?野獸?

我下意識地看向後視鏡。

鏡子裡,那團黑影並沒有消失,反而漸漸清晰起來。

它竟然化作了一輛重型卡車,漆黑的車身,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而最讓我毛骨悚然的是,那輛黑色卡車的車牌,在後視鏡的燈光反射下,正閃爍著與之前祭壇上、與我左眼中相同的、詭異的金色光芒!

它在對我笑。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輛詭異的卡車,在對我露出一個無聲的、充滿惡意的笑容。

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無處不在的詭異和恐懼,只想儘快擺脫這一切。

我必須找個地方歇歇,哪怕只是片刻。

肚子也開始咕咕叫,提醒我從昨夜到現在,幾乎是滴水未進。

前方不遠處,似乎有個服務區的指示牌,在夜色中散發著微弱但誘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