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好，姑奶奶。”
紅衣無處可逃，只能迎難而上。
十殿動作很快，火苗脫出他掌心的一瞬間，紅衣便往一旁一閃，可還是被擦傷。
手邊上火焰灼燒之處，疼痛地她眉梢都落下隱隱的汗水來。
然而還沒有結束，那團火焰撲了個空之後，竟然沒有停下，而是像有生命的生物一般，轉過頭就往紅衣身上撲。
紅衣當然不會束手就擒，她單手支撐著桌面，另一隻手裡續了一團雪，往那團火焰打去。
她躍起的瞬間，十殿捉住了她的手腕：“紅衣，你總是這麼不聽話。”
她原本整個人的重心都支撐在這隻手臂上，如今這樣被十殿捉住之後，便整個人一晃，往一旁倒去。
她雙腳踏在一旁的牆壁之上，踩碎了上面一隻在反覆進行的畫面，而那隻被十殿狠狠地握著的手，“咔嚓”一聲，應聲而斷。
“……”
紅衣白著臉，抬腳猛攻十殿下腹，趁他閃躲的瞬間，奪回了自己的手腕。
“紅衣，總是這麼習慣性地忍著疼痛，可沒人疼你。”
十殿依舊坐著，遊刃有餘地將那團火焰收回手中，再次往紅衣身上拍去。
紅衣原本往後的動作一頓，眼中忽然迸發出一陣光芒來，她向著那團火深處了手掌。
一切發生地太過突然，就連目光一直在紅衣身上的十殿都沒有反應過來。
紅衣本應該是躲開的。
可她卻忽然動手，抓住了那團她根本握不住的火焰，往他懷中一送，復而狠狠地擁住了他。
那團火焰觸及紅衣之後，便狠狠地燃燒起來，而紅衣這樣抱著十殿，而二人之間毫無縫隙。
這一團火苗自然也燒到了十殿身上。
他卻不慌，而是低嘆了一聲：“你知道，這火是我創的，根本傷不到我，紅衣。”
紅衣猛地咳出了一口血，她手上動作不撿，握著火的手輕輕鬆開，在十殿看不見的角落，她將手伸向了自己的心口。
取出了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來，那團火與十殿的不同，是人間才可見到的耀眼的紅色，火焰的中央，包裹著一團亮眼的金色。
紅衣的一切都是雨神給的，只除了這顆心臟。
當初她與十殿交換條件之時，便是十殿給了這一團火，讓她重新成棄仙為鬼。
“你是不是忘了….咳咳…這個？”
那團火與二人之間燃燒著的火交融在一起，火勢忽然變得迅猛，橫衝直撞地在二人之間燃燒起來，毫髮無傷的十殿表情微微一變，猛地一推紅衣：
“你瘋了？”
紅衣是發了狠地抱著他，他這一推竟然沒有推開。
胸前炙熱的疼痛讓他更加強清醒，眼前的女子正在經歷的疼痛是如此的刻骨，可她居然臉色都不變，她真的是個怪物。
“嘶。”
火光滔天，二人都沒入了火光之中，紅衣的雙手漸漸失了力氣。
她順著火光看向墨書身後，那面牆壁之上正在進行的，是一副熟悉的畫面。
她一身紅衣，豪氣無雙，一腳踹翻了幾個來挑釁的仙君，一直蟄伏在一旁的墨書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跳出來，矇住了準備偷襲她的那個仙君…
紅衣的眼皮子變得愈發沉重，她眨了眨眼，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鬆開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很輕：
“墨書，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十殿的手原本在她身後，已經準備好了給她最後一擊，聽到這一聲夢囈一樣的呢喃，手掌頓了頓，垂到了一旁。
這丫頭，居然想跟他同歸於盡。
十殿看著已經疼昏迷在懷中的女子，將她推開，魂火噬魂與無形，那團火焰已經進入了紅衣的靈魂深處，神仙難救。
而他，也被紅衣那團火傷了大半。
他撐著一旁的石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團火還在他的心口處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靈魂，總有一日，他也會死在那團火之下。
“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軟，給了你幽冥之火。”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十殿以鬼氣掩飾去自己身上的傷口，強忍著靈魂深處的疼痛，坐在了一旁。
紅衣的身子漸漸地開始變淡，再過不多久，她就會死在這魂火之下。
他伸出手，在紅衣的眉心敲了敲，最後張開手掌，覆蓋住了她光潔的額頭：
“本來就是因為錯誤，我們才會相識的，紅衣，放心，既然你死了，我不會再為難那些人，就當是回贈與你。”
……
另一端，崔珏揹著雨神一路出了這十層地獄，直奔妖界。
在到達妖界門口之時，他背上的雨神便已經幽幽醒來，忽然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快放我下去，他就是個瘋子，他會殺了紅衣的！！！”
崔珏將她往一旁一丟，冰涼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溫情，他眸色清冷：“你與十殿之間的恩恩怨怨我不關心，可你對十殿下不了手，只會成為她的累贅，回了妖界之後，便不要再出來了。”
崔珏轉身便走，雨神匆匆上前，扯住他的衣袖：
“你什麼意思，小霽要做什麼，她不能殺了他！”
他腳步頓住，回過頭看著她，推開她的手：
“雨神殿下，你太貪心了。”
雨神看著漸漸遠去的崔珏，忽然軟了下來，整個人茫茫然地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頰，卻哭不出來。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強迫自己忘了這個人，忘了這個自己在地府唯一的朋友。
世人都說她辜負了薄義，卻無人知道，在三界之中，她唯一對不起的，僅有這地府一人。
若不是他，她根本回不了天上，做不了什麼人人愛戴的雨神，她甚至離不開地府。
是那個人，在絕望之中將她拉出了黑暗，給了她一點光亮。
而她卻因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帶走了他唯一的希望。
因為這個心結，她千百年來不得安生，只能瘋狂地擁實現凡人心願來麻痺自己，世人都道她菩薩心腸，只有她知道，這一切鬥不過是虛妄的面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