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了給她好命格，我挪用了她人的，你可知那人是誰？”
紅衣死死地看著他，口中已經嚐到了鮮血，大概是她死咬著牙的緣故。
“是你的救命恩人，薛如安的命格~你即便是給了她幾世好運又如何，等待她的，本就只有無情無盡的苦命凡塵罷了，哈哈哈哈~”
十殿的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一分，雨神悶哼了一聲，暈了過去。
“鬆手！”
紅衣猛衝上前，掌中風雪變換，冰刃直擊十殿緊握著雨神的手腕。
十殿竟然完全不顧雨神的死活，拖著她往一旁一躲，血花便從她喉間奔湧出來。紅衣的手硬生生地停頓住，身後傳來刀劍聲，崔珏與雨瞳已經廝打在了一起，二人竟然是不分高下。
這麼多年以來，雨瞳在地府一直都是四大鬼差之一，原來也一直是扮豬吃老虎麼？
看著她此刻鬼氣沖天的模樣，很難想象，她曾經也是仙界之人。
“跟我打架，走神可沒勝算。”
十殿出聲，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探來，手中握著一柄短劍，直接刺入了紅衣的胸口。
紅某人悶哼一聲，心道，這也太痛了，他的武器又是什麼鬼東西。可面上還是要維持體面，她單手將劍拔出，往一旁一丟，反手化出一把寒冰匕首，目標依舊瞄準他的手腕。
這下距離夠近，總算是能夠傷到他分毫，他手腕一緊，丟開了手中的雨神。
紅衣飛身接住，迅速封住雨神脖子上的傷口。
她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臉色卻依舊蒼白不安，睫毛微微顫抖著，即便是在昏睡的夢中，依舊如同深處烈獄，惶惶不可終日。
果然，一旦離開了薄義為她創造的平淡妖界，她就會迎來這樣的暴風雨，紅衣抱著雨神，俯身往後一靠，將她丟到了一旁的角落之中，單手創造出一人大小的雪球，將她包裹在其中。
雨神早就將雨神令給她了，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反抗之力，不想反抗是一方面，根本無力反抗，則是另一方面。
先前十殿設計奪走了紅衣的仙身，讓她無法操縱這股力量，如今她的力量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回來了，甚至還比以前強上一分。
“阿珏，帶她走。”
紅衣一掌劈開與崔珏纏繞著的雨瞳，在他耳邊道了一聲，轉身加入了戰局之中。
她以風雪阻隔，二人暫時不得接近，崔珏低頭瞧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背過身橫抱起雨神，幾步越出了洞外。
在他走出去的一瞬間，紅衣往身後拍了一掌，擊碎了墓門。
“十殿，嚴格說來，奪走雨瞳仙身的人，是我。”
紅衣雙手前託，不斷得有風雪從她掌心奔湧而出，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將二人的攻擊擋在屏障之後。
而她的話語，卻輕鬆地穿過屏障，落入對面二人耳中。
“好了，丫頭。”
十殿道了一聲，原本正在奮力破壞屏障的雨瞳立刻收手，走到十殿身側，噘著嘴，看上去十分不滿。
他收回掌中劍，大手揉了揉雨瞳的腦袋，她原本梳妝整齊的髮髻便散亂了一些。
“撒手。”
雨瞳哼了一聲。
“丫頭，回家煮一壺茶，我處理完就回家，二打一欺負小朋友可不是咱們的作風。”
雨瞳個子雖小，看著紅衣的眼神卻頗有居高臨下的味道。
“不許手下留情，看著就煩。”
她冷哼一聲，開啟傘，走入了十殿身後的壁畫之中。
走了幾步又轉回來：“你過來。”
十殿乖巧地走回去幾步，那副模樣，紅衣彷彿又看到了墨書的影子。
雨瞳踮起腳，小小的手掌在他臉上拍了拍：“早點回來，不要讓我久等。”
“夫人放心。”
雨瞳走後，墨書原本半蹲著的身子才站直了，抖了抖身上的冰雪。
“坐。”
他一揚手，墓室之中便出現了一張石桌，一旁放著兩張石凳，他先坐下，瞧了眼紅衣。
紅衣收回攻勢，緩步走到他身邊，從方才到現在，只要一停手，她就不知如何開口。
無論說什麼，都像是在辯解，無論說什麼，都沒辦法改變過去。
就連閻君，能做到的，也不過是將已經發生的過去做成幻境而已，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漸漸握成拳。
“她跑不掉的。”
十殿倒了杯茶，小酌一口。
“十殿，你要如何？”
十殿放下手中的杯盞，在面前幻化出一方小盒子來，開啟之後裡面躺著一隻白玉瓶。
他抬眸，瞧著紅衣的眉間：
“還給我，我就放過她。”
紅衣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元神，是仙界之人生存的根基，丟了這方元神，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倒不是她捨不得這點能力，而是方才一試，她才知道，從前的她最多隻是被封印了仙術，從來也沒有真正離開過雨神給的元神，所以她受盡折磨，最後也能安然活下來。
可是一旦交出元神，她就會迴歸混沌之中，遊歷三界之外。
若換做從前的她，必然是二話不說，還了便是。
可如今，她想到地府河岸邊，孤身一人的崔珏，便覺得心頭鬱郁，抬不起手。
她不想死。
“恕難從命。”
“看來你今天，是不打算講道理了？”
十殿挑眉，單手拎起桌上的小瓶子，收起了盒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紅衣，等會兒會很痛哦~”
話音剛落，他將石桌往前一推，向紅衣狠狠撞來，她單手按在石桌上，跳起身，越過了石桌。
落地的瞬間，十殿已經到了他跟前，冰涼的食指落在她眉心。
說時遲那時快，紅衣額頭往前一送，狠狠地嗑在他的額頭上，十殿吃痛，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按，順勢抓住了她的脖頸。
紅衣混世魔王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二人你來我往了數百招，竟然是誰也沒沾到好處。
在紅衣看不見的時候，十殿眼中劃過一絲嘆息，某些掙扎在他眼中的情緒隨著他的這一聲嘆息隨風而去了。再抬眸，便只剩下了轉輪王薛。
他雙手合十，再緩緩開啟的時候，裡面便夾著一團煙青色的火苗。
噬魂之火，入體之後，會逐漸吞噬魂魄，若是凡人受之，則日漸消瘦，逐漸喪命。若鬼得之，則魂飛魄散。
當日顧仲打入素瓷身體之中的，便是這樣一團火。
“一路走好，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