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機靈”警司宋明疲勞不堪。他陷入了鋼牆鐵壁陣，左突右衝，都打不開缺口。

把唐少華的長信放在口袋中，走出公安廳，又來到經常光顧的那家咖啡館。

中午剛過，座無虛席。“小機靈”警司宋明正在四下找位，一位女郎謙讓道，“就請坐這裡吧！

“是位少女，獨自一人坐在那裡閒啜著紅茶。桌子對面的座位還空著。和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客搭臺，總有些不自在。“小機靈”警司宋明只坐著一半座位，心神不寧地喝咖啡，自己也知道，面色不大好。

唐少華的信，對他的憂鬱心情頗發生了一些刺激。可是，到現在還不知道把力量用在哪裡？來信頗有啟發，不過過於抽象。

果然不錯，二十號夜晚，如果歸納為兩對男女分別從棒棰島車站下車，則那謎一般的女人的確值得推量。然而，這件事正如唐少華自己所說，什麼實證也沒有。這兩對男女，偶然在同一時間從不同車站下車，也許是完全沒有關係。也就是說，朱得高同柳燕從棒棰島火車站下車，路過棒棰島電車站時，在兩處地方都為人看到。唐少華曾經親自度量過兩個車站的距離，可能性是相當大的。

鄭啟程出現在殉情自殺現場，是為了扮演某一種角色，這是無可懷疑的事，可是，現在又增加了一個女人，這倒反而複雜了。鄭啟程的工作顯然是多方面的，所以需人幫手。要幫他什麼忙，這倒可以揣摹幾分。

照此看來，唐少華所提出的、給朱得高打電話的女人並非柳燕的說法如果成立，則出現在兩個棒棰島車站的四名男女，必是朱得高同柳燕、鄭啟程同Ｘ女人。

而且，“小機靈”警司宋明對於鄭啟程在天津車站安排朱得高同柳燕一起登車的目擊者一事，始終感到興趣，看那情勢，其目的是使別人確認他們兩入之間的戀愛關係。為何要經此確認呢？

――實在來說，這樣做也就意味著朱得高同柳燕之間並沒有任何戀愛關係。正是因為沒有關係，才硬要使第三者得到一種印象，要他們看到朱得高同柳燕同乘一輛火車。而且，兩人殉情自殺在“T367次”列車終點站旅順口市的近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他們都是殉情自殺，毫無疑問。但矛盾就在這裡了，沒有戀愛關係的人，會殉情自殺嗎？在這一矛盾之中，也難免有鄭啟程的影子閃爍其中了。

疑問在於柳燕由於什麼理由，中途在錦州或盤錦下車？這件事，主要是由唐少華探員根據餐車“客人，一位”的餐票推斷出來的。唐少華按照男女間的微妙心理，作此推斷，但只是屬於臆測，而無確實證據。老探員眼光固然銳利，同時也有困難。現在搜查案情到處碰壁，如果要調查同時在錦州或盤錦下車的行動，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小機靈”警司宋明愁眉苦臉地飲著咖啡，正思索到這裡，突然旁邊出現了一個人影，原來是對面座位上，有一個青年坐到那少女的身邊。

“真是來晚了！”青年說道。剛才還無精打采的少女，現在露出笑容，滿面生輝了。

“喝什麼？”少女向身旁的青年問道。

“咖啡！”青年一邊對她微笑，一邊叫了東西。“讓你等了好半天吧？”

“可不是，有四十分鐘。喝了一杯咖啡，又要了一杯紅茶！”

“真對不起。”青年致歉。“等了半天公交都不來。那條線的公交車，時間完全不準。晚二十分鐘是平常的事。”

“既然是必須搭公交車，也就沒有辦法了。”少女說到這裡，高高興興地張望了一下手錶。“剛開場，趕快把咖啡喝了吧。”

“小機靈”警司宋明出神地傾聽他們的全部對話。一般的青年男女時常有此情形。宋明點燃香菸之際，青年已經把剛剛送到的咖啡一飲而盡，同女友一同起身離座。

“小機靈”警司宋明這才把身體裡靠，坐得穩當一些。對面的茶杯、咖啡杯還擺在檯面上，杯裡殘留著一些黑色液體。

（搭乘定時公交誤了點，這個男的一定是住在郊外。）這件事同正在思索中的案件毫無關係，思之無益。

然而，並非思之無益。“小機靈”警司宋明突然定住眼神。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鄭啟程不讓蒼南的曹廣亮到車站站臺接車，而特別打電報指定他到候車室等待，分明是考慮到萬一飛機因天氣關係誤點，不能按時趕到！）“小機靈”警司宋明凝視著牆上油畫，全力恩索。

――鄭啟程本來認為，如果讓曹廣亮到蒼南車站迎接，親眼看他下車，效果自然最好。

可是，他怕天氣不好，飛機誤點兩三小時，就會露出破綻。萬一飛機誤點，他就不能再從蒼南車站坐車到樂清，再由瑞安乘“D3125號”列車回到蒼南。萬一曹廣亮到了蒼南火車站站臺，看不見鄭啟程從“D3125號”下車，豈非不妥。

深謀遠慮的鄭啟程，把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計算在內了，因此才打了那封“在候車室見面”的電報。

“小機靈”警司宋明的雙眼放出了喜悅的光芒。

“沒錯了！”鄭啟程如此精細安排，豈不是反而證明了他曾經乘搭飛機來往麼。

“小機靈”警司宋明滿懷興奮走出咖啡館，外面陽光耀眼。

等一等――宋明又想到一件事。鄭啟程那封電報是從何處打出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