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傳中司長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喲。”孫明理科長對宋明說道。探員直接去調查司長，首先刺激了對方。科長還認為，不僅如此，吳傳中對於貪汙事件頗為敏感，對於他一定要謹慎從事，以免打草驚蛇。所謂“你是知道的喲”，實際意味著另外想辦法從旁調查。

“一月二十日他出差去溫州。搭乘‘K551號’列車在十九點十五分鐘離開天津濱海車站，二十一號二十點三十四分乘‘D3125號’快車到達蒼南。這不是說明他始終和鄭啟程在同一列火車上嗎？”

科長取出了吳傳中司長當時出差時間表的記錄。表上說明，吳傳中司長並沒有在蒼南下車，一直乘車到了溫州。之後，在溫州各轄區巡視了一週。

“不僅如此，他還了解到鄭啟程的事。剛才不是說過，兩人一直坐同一列火車到蒼南嗎？鄭啟程也是坐頭等的，不過，車廂不同。兩人時常招呼招呼，談談話，還是可以的。作出入口的商人嘛，一定交遊廣闊。”

科長把調查結果詳細說明。

“是嗎？”

“小機靈”警司宋明大吃一驚。事情發展到這裡，終於又有了一個目擊鄭啟程在那列火車上的證人。

而且，這個人絕不是鄭啟程事先安排出來的。他是一個部級的高階官員，在出差之前好幾天就要決定行期。渡輪旅客表上也有他的姓名。連一點疑塵都沒有。

“喂，”孫明理科長看到“小機靈”警司宋明又陷入沉恩的樣子，站起身來叫他，“今天天氣很好，出去散步五分鐘，好嗎？”

果然，外面陽光灑地。明亮的光線，說明初夏就要到了，街上有很多人脫了外衣。

科長走在前面，穿過車如流水的公交車道，來到睦南道邊。從陰暗的辦公室出來，只覺得這裡滿目生輝。

科長眺望著睦南道，只走了幾步，看到一張坐椅，便坐了下來。在別人看來，這兩個人活像從辦公室偷懶出來的辦事員。

“你去溫州那幾天，我把朱得高和柳燕的關係調查了一下。”科長取出香菸，遞過一支給宋明。

“小機靈”警司宋明出乎意外地望著科長。調查已經殉情自殺的二人之間的關係，作用何在呢？

“兩人既然殉情自殺，關係一定根深，就沒有調查的必要了。”科長好像是看清了宋明的心思。“可是，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人清楚朱得高和柳燕的關係。好滋味飯店的女服務員們，聽說柳燕殉情自殺的對方是朱得高這個人，都覺得詫異。女人們在這方面的嗅覺一向敏銳，她們似乎完全不知道這個人，可是――”

科長的話剛說到“可是――”，便停住嘴，深吸了一口煙。看那樣子分明是底下的話意義重大。

“可是，據說柳燕的確有愛人。她自己一個人住在大廈一間小房間裡，時常有電話找她。據大廈管理人說，那邊是個女人聲，自稱名叫青蓮，電話聲音裡總是夾雜著音樂聲，說不定是咖啡店的女服務員。不過，據管理人說，聽那邊女人的口氣，分明是愛人之託才打電話找柳燕，只要柳燕一接電話，那邊也就換了男人的聲音。電話來後，柳燕就匆忙打扮一下，到外邊去。這樣的事情，在柳燕死前半年來一直如此。柳燕則一次也沒有帶男客到大廈去過。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她就和一個很有心機的男人經常來往了。”

“這個男人是不是就是朱得高呢？”“小機靈”警司宋明一邊聽他講，一邊感到不安。

“多半是朱得高吧。我也調查了朱得高的身世，他比柳燕還難以瞭解。這個人從來不談身邊瑣事，小心至極。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的戀愛情況向外人張揚。現在他既然同柳燕一同殉情自殺了，他和那女人的夫系自然也是確實的了。”

科長雖然做了肯定，但口氣上卻顯得虛飄無力。這樣一來，“小機靈”警司宋明的不安更為加深起來。

“後來，我又暗地偵查了鄭啟程的情況。”孫明理科長望著公安廳院內的松梢。大門口正有一個人在站崗。

“小機靈”警司宋明凝視著科長，感到在自己出差到溫州的時間內，有一股看不到的逆流向科長周遭襲來。

“他也難以瞭解。”科長不顧宋明的表情，徑直說下去。“鄭啟程這個人，每星期到滄州去一次，探視病妻。所以，儘管他可能與其他的女人有關係，卻難尋到實證。如果他真有外遇，做得也就算是巧妙了。我們調查下來，鄭啟程稱得上是對太太忠心耿耿，夫婦感情圓滿得很。”

“小機靈”警司宋明點頭。他到滄州會見鄭啟程妻子時，也有同樣感覺。

“所以，無論是柳燕也好，朱得高也好，鄭啟程也好――假如鄭啟程也有女人的話，三個人都是保守秘密，不讓外界知道自己的男女關係的。”

“小機靈”警司宋明聽出來科長的話裡有話。剛才的模模糊糊的預感，到現在忽然成了事實。

“科長，”“小機靈”警司宋明吃驚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有事情。”孫明理科長立刻答道。“是主任，他對於這件殉情自殺案突然熱心起來。”

主任對這案件熱心起來這句話，在“小機靈”警司宋明聽來，意味著更高的當局對主任增添了壓力。

這一猜果然猜中，科長對他說明了詳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