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特別的事情要請教,不打擾你吧。”“小機靈”警司宋明開門見山。
“啊,是嗎。那就請講吧。”鄭啟程說著話,拿起桌上的待客香菸招呼吃煙。
然後,自己也取了一支,用打火機點燃。他的態度始終是極為安詳,大概是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頭髮略禿,面色頗好。看樣子,買賣做得很大,也很有自信,是個中年能幹人物。
“是關於某部候補科長朱得高殉情自殺事件的。報紙上登載了不少,你已經知道了吧?”
“小機靈”警司宋明的話只說到這裡,鄭啟程已是一邊吐著煙,一邊頻頻點頭說,“知道。朱得高這個人我不很熟,可是常常接頭。因為某部是我的主顧,買了不少貨,就是這樣的關係。”
“小機靈”警司宋明心說,果然,鄭啟程公司和某部有生意往來,這就摸到頭緒了。
“朱得高先生,可憐。人品很好。真想不到像他那樣的一個人,會跟女人一起殉情自殺了。”
鄭啟程的口氣像是頗有感慨。
“就是關於朱得高先生的事情,”“小機靈”警司宋明從口袋裡取出記事簿,一邊翻閱,一邊間道。“據說,你在天津車站的站臺上,看見朱得高先生和一個女人上車。我是從好滋味飯店的女服務員那裡聽說的。”
“不錯,”鄭啟程從沙發上起來,探著身子說道。“那時候正是黃昏。因為我準備到滄州去,好滋味飯店的女服務員送行。那時候,就看到朱得高和柳燕兩個人正在對面的站臺上登上特別快車。我先看到了,就告訴她們也看。這一男一女我都認識。所以我有一點吃驚。這兩個人怎麼會這樣親熱,真是想不到的事。人世間說是廣闊,其實狹窄得很呢。”
也許是煙燻的關係,鄭啟程略微眯起眼睛。
“那時,誰也想不到兩人竟是死亡旅行。這件事情很滲。感情的事也不應該做得太過呀。”
他一笑起來,眼睛都帶著笑意。
“朱得高先生沒有去過好滋味飯店嗎?”“小機靈”警司宋明問。
“我記得沒有。我因為做生意,時常到飯莊,可是從來沒有請過朱得高先生。請做官的人吃飯,一定要招來許多閒話。哈哈哈。當然,你站在警察的立場,是不會這樣講的。況且,某部的貪汙事件不正在鬧得翻天覆地嗎!”
“有人認為,朱得高自殺是為了不讓貪汙事件涉及他的上級。柳燕這個女人,對他表示同情,所以一起自殺了。你覺得這種看法怎樣?”
“我可鬧不清,”鄭啟程做了一個這是你的職責的表情。“不過,令人驚奇的是兩人居然這麼要好。完全沒有想到。”
“柳燕這個女人,你認識多年了嗎?”
“我去吃飯的時候,時常由她招呼。我和她很熟。不過,這並沒有特殊的含意。在好滋味飯店的門簾裡,由她陪酒。可一點也沒有門簾外的交情。所以,說認識,也可以說認識。說不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例如朱得高是她的愛人,我就一點也不知道。”
“小機靈”警司宋明又提出一個問題來,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時常到滄州去?”
鄭啟程微微一笑,說道,“賤內住在滄州。”
“你夫人……?”
“她的肺部有病。從好久以前就自己單住了。在西謝莊旁邊租了一所房子,帶著一名女工在那裡靜養。所以我大約一個星期去一次。”
“是嗎?要讓你多操心了。”
“小機靈”警司宋明說了這句話,鄭啟程彬彬有禮地低下頭去表示謝意,而且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還有什麼要知道的事情嗎?“小機靈”警司宋明一時想不出問題了。
“多謝了,給你添麻煩。”“小機靈”警司宋明站起身,鄭啟程也從沙發上站立起來。
“很對不起,我知道的事可能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如果還有事情要問,請隨時來。”
鄭啟程笑得眯細了眼睛,恭恭敬敬他說道。
“鄭啟程大概知道那四分鐘的時間。他經常去滄州看太太,一定發現了這一關鍵,這是頗有可能的。”“小機靈”警司宋明在明朗的天空下一邊趕路,一邊這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