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得不快，很穩，封陽漸漸放下心來，軟了身子斜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氣。

因為是週末，到了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路上有些堵車。趙良穆擔心封陽餓著肚子，中間經過服務區的時候，買了一大包零食塞到了封陽懷裡。

“餓了的話就先吃點兒東西，但是得留著些肚子，待會兒到了地方還是要吃完飯的。”

他重新發動車子，打方向盤的時候，對著封陽說道。

封陽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抱著懷裡的零食遲遲沒有拆開包裝。

他想要留著拿回去帶給阿蘅，哪怕可能並沒有多好，也還是想要帶給她。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一個人都這樣，不管是什麼東西，自己覺得好的……都想拿回去分享。

其實這些零食並沒有多好，隨便找一家商店都可以買到，只是在前些年的時候，趙良穆從來就沒有給封陽買過這些東西，所以這會兒封陽抱著這麼一袋零食，才會滿心滿意地想著把他認為的好的東西給杜蘅帶回去。

趙良穆遲遲沒有聽見封陽的動靜，略微偏頭用餘光看了他一眼：“不吃嗎？”

聽到他的聲音，封陽下意識地把懷裡的零食抱得緊了些，吞吞吐吐地說想要帶回去吃。

趙良穆愣了一下，眼裡迅速閃過一抹心疼，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他竟一時間，想不起自己之前對他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總之……很差就對了，否則他在自己面前，也不會總是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吃吧，等會去了之後我再給你買。”

語調低沉柔和，帶著那麼一絲愧疚。

封陽敏感得緊，所以很輕易的就察覺到了趙良穆情緒的變化。

當然，他並沒有表示什麼。他雖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不明白，但是人並不傻。趙良穆對他的愧疚，在未來的某一天說不定會成為他離開這裡的籌碼。

啊……好像，有些卑鄙。

他微微垂下眸，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塑膠袋裡拿了顆果凍出來撕開包裝遞到趙良穆嘴邊。

趙良穆有些以外，不由揚了下眉。

他並不喜歡吃甜食，但封陽今天的表現著實是讓他又驚喜又意外。

沒有猶豫，他張嘴就著封陽的手把果凍吃進了嘴裡，胡亂嚼了兩下以後就嚥了下去。

甜的不行，不過好像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難吃。

……

到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九點。按著上次來時的路，趙良穆很快就把車開到了彭誠家的小區裡。

因為提前打過了電話，所以他們到的時候，彭誠已經等在樓下了。

趙良穆放慢了車速，稍稍偏頭對著封陽開口：“不用怕，別看他人長得五大三粗的，但是其實一點都不兇，在某些時候還特別會照顧人。”

封陽無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袖，抿著嘴有些恍惚地點了兩下頭。

說不怕是假的，他雖然可以同人很好的進行交流，但是那都是在杜蘅在自己旁邊的時候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因為有杜蘅在，所以才會安心。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只能和杜蘅很好的交流，除了杜蘅，其他人都會比較勉強。

彭誠遠遠看到了趙良穆的車，便迅速跑了過來。

他早就聽趙良穆說領養了一個小孩兒，但是一直都沒有見到過，這會兒好不容易有機會見上一見，自然是跑得快得很。

在拉開車門看到汾陽的那一瞬，彭誠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滿臉的錯愕，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封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往角落縮了縮，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大禮貌，猶豫了一會兒就又往外面挪了挪，並從還沒有吃完的零食裡挑了一個遞給彭誠。

如果仔細看的話，是可以發現他的手在微微發顫的。

彭誠掩去自己眼中的詫異，朝著封陽儘量友善地笑了一下，隨後便鑽進了車裡。

“找了一家燒烤店，味道很不錯，咱們還能喝點兒啤酒。”他拍了兩下趙良穆的椅背，目光時不時地往封陽那邊晃一下，“你們家小孩兒能不能喝酒？”

聞言，趙良穆抬眸透過反光鏡瞪了彭誠一眼：“你都叫他小孩兒了，還能喝酒嗎？一個未成年，喝什麼酒？”

早就習慣了趙良穆說話的語氣，所以彭誠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識趣地哼哼了兩聲，靠在椅背上不說話了。

然而就是這樣，車內的氣氛也沒有變得尷尬。

廣播依舊在不停地播著，時間稍稍晚一些的節目，總是會放一些節奏舒緩的音樂，讓人光是聽著，心就慢慢靜了下來。

趙良穆按著彭誠指的路，把車開到了一個小巷子外面停住。

“這家店我來過幾次，菜都很新鮮，你家小孩兒能不能吃辣？”

“不……”

“可，可以的！”

趙良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封陽直接打斷了，但是他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意外。

在他的印象裡，封陽對於和人說話這件事一直都是表現得很抗拒的，更何況他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彭誠。不過說起來，今天的封陽確實和之前不大一樣，總是超出他的預料。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大，在說完話之後，封陽不自覺地小心翼翼地看了趙良穆一眼，抿著嘴後退了小半步。

彭誠眼神帶著深意地看了封陽一眼，彷彿是在思索什麼。

吃完飯，他帶著兩位週末趕過來的“外地朋友”去了一家民宿。

民俗的老闆是一對夫妻，感情很好，也看得出來兩個人很有情調，無論是房間裡的裝修還是外面院子裡的小花園，都可以看出這是兩個對生活頗為熱愛的人。

等著趙良穆把封陽安頓好，彭誠才趁著封陽不注意把趙良穆拉到了民宿內的小咖啡廳裡坐著。

“你……怎麼領養的這個小孩兒？”

趙良穆因為他這句話稍稍愣了這麼一下，隨後臉色不是特別好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彭誠皺著眉，因為情緒有些激動，臉有些泛紅：“你特麼知道老子說的什麼意思？你自己瞧瞧這小孩兒長得多像楊逸，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那酒窩，那虎牙，哪一個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