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葉一看著魏忠賢說道:“我想送你回餓鬼道!”
說罷魏忠賢驚恐的看著池底的裂縫中,一隻白骨手掌攀住了他的手臂。那白骨抓著他的手臂從裂縫中爬出,看著他,笑了。
魏忠賢絕望地尖叫起來。密密麻麻地骷髏從地底爬出,啃咬著魏忠賢。
這就是餓鬼道,不死不生,享有凡人不能有的壽命和榮華富貴,但卻永遠飢餓,在壽數散盡時也會墮入餓鬼道成為一具森森白骨。
在魏忠賢賣身餓鬼道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宿命便是如此。但沒想到業報來得這樣快。也沒想到,當真正面對這些白骨時,他才知道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恐懼。
鱗甲陣外,朱由檢也感到了浮碧亭。綰綰與朱由檢站在鱗甲陣外,看見陣內天雷滾滾,聽到魏忠賢絕望的叫喊。朱由檢不由分說就要往陣內衝去。
皇后跌跌撞撞地跑進浮碧亭,一把將朱由檢拽住:“王爺,你幹什麼?”
朱由檢紅著雙眼看著鱗甲陣:“我要去救她!”
皇后拉住朱由檢急道:“王爺,你不能去!”
朱由檢拋開皇后的手,又要向前去。皇后情急之下跪在朱由檢面前,說道:“王爺若是一定要過去,就請王爺先殺了我。”
朱由檢急道:“皇嫂你這是做什麼?”
皇后堅定地說道:“本宮奉皇上之命,要輔佐你登上帝位。”
“我不要什麼帝位!”朱由檢說罷抬腳就要往鱗甲陣中走去。
皇后從袖子裡拿出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王爺若要進去,本宮就自盡在此。只是王爺,你作為朱氏,可對得起天下人?你身上流的是朱氏的血,難道就要將朱氏天下拱手他人?眼睜睜看著天下百姓,生靈塗炭?讓皇上的白白葬送嗎?”
朱由檢愣在當場。他身上,流著朱氏的血,這是宿命,也是他逃不開的責任。他不再是什麼閒散王爺,身上肩負的也不只是豫州軍五萬人的性命。
就在朱由檢與皇后爭執時,鱗甲陣內的魏忠賢已經被餓鬼啃的只剩下骨架。這幅骨架上尚有半幅臉皮還掛在骨上。
陣內的餓鬼越來越多,不斷有餓鬼觸碰到鱗甲陣。觸碰到鱗甲陣的餓鬼,都被鱗甲將白骨骨一層層刮下,碎成齏粉。尖利的慘叫在鱗甲陣內此起披伏響起。
“鱗甲陣變弱了!”綰綰急道。
餓鬼的不斷的衝擊著鱗甲陣,還有數百萬只餓鬼不斷從地縫中爬出。
朱由檢看見安葉一懸浮在鱗甲陣的空中,已然有些力竭。
朱由檢又要上前,皇后也不遲疑,脖子往匕首上一抹,竟是真的要死在當場。朱由檢見狀,趕緊握住皇后的手,急道:“皇嫂!”
鮮血從皇后的脖頸處流下,皇后捂著脖子看著朱由檢說道:“你不能去。”
一隻白骨的手臂竟然從鱗甲陣中破出,拼命地向鱗甲陣外擠來,眼看半個身子就擠出了鱗甲陣。
綰綰從浮碧亭飛來,一腳又將那白骨踹了回去。自己也跟著那白骨進入了鱗甲陣。
安葉一看著綰綰進來,皺眉道:“你進來幹什麼?”
綰綰被鱗甲陣內的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我來幫你,我的尾巴比你的手長。再說了我不能讓月生白死了啊!”
安葉一叱道:“你快出去,你就只剩一條尾巴了。”
綰綰用狐尾捲住一具骷髏,將它重重的得摔向地下。那骷髏一下就摔成了七八塊。綰綰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收拾這些餓鬼啊?難不成就靠你這鱗甲陣嗎?你不是有一半女媧麼?能不能稍微本事再強點?”
安葉一看著綰綰輕輕一笑:“自然是能的,不過你得出去。”說罷安葉一將綰綰一推推出了鱗甲陣。
綰綰摔出鱗甲陣,重重地摔在浮碧亭上。綰綰正想抬頭罵罵安葉一沒輕沒重,卻看見安葉一向那地縫中跳下。電光火石之間,她已經明白安葉一說的再強點的本事是什麼本事。“安葉一!你瘋了!”綰綰喊道。
朱由檢也在陣外眼睜睜地看著安葉一跳入地縫中,呼吸一滯,想也不想地就向鱗甲陣跑了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鱗甲陣向著地縫壓下,上萬具白骨被鱗甲陣打落回地縫。
當朱由檢奔向陣中時,鱗甲陣帶著餓鬼已然全部落回地縫。池水從天而降,將裂縫掩蓋。風嘯,厲鬼的呼喊,在一瞬間消散。
浮碧亭下,池水連一絲漣漪也無。安靜得就像一切從未發生過。
只是宮城內外的那些不死人忽然都停了下來。
豫州軍看著原本還在與自己殊死搏鬥的不死人忽然之間沒了動作。那些不死人眼中流下兩行清淚,神智總算是恢復了三分。
下一瞬間,豫州軍看著自己的敵人,紛紛拾起地上的兵刃。這些不死人將尖刀捅入自己的胸膛,死去,是這些人留給自己最後的尊嚴。
這些人倒在豫州軍將士的腳下,有的甚至倒在豫州軍將士的懷中。他們不再是敵人,他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朱由檢在浮碧亭的水池中,發了瘋似地叫著安葉一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潛道池底。可沒有人答應,池底也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柄鈞儒劍立在池底,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別找了。”綰綰勸道。
朱由檢哪肯聽,還是一次又一次地潛入池底。
“她不會回來了。”綰綰淡淡一笑:“這也許就是她的宿命。”
綰綰站起身,心裡有些落寞,她答應月生的事還是沒做到。這也許也是她的宿命吧。
綰綰又回頭看了看池水,這樣的人,她活了五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可以不執著於愛恨,不執著於生死。她也不知應當說她是死得其所還是可惜?
不過她又有什麼能力改變呢?月生,魏良卿,安葉一,可能都不會為自己的死而感到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