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七年,持續了兩朝的閹黨之亂終於落下帷幕。朱由檢登基後,改年號為崇禎,成為了明朝的第十六位皇帝。
崇禎帝即位後,在皇后周芸的幫助下,剷除魏忠賢餘黨二百六十餘人,終於將被閹黨禍害的朝政重新收回,重振朝綱。
這一年,是朱由檢即位後的第三年。朱由檢讓春華替他拿出那件已經洗得有些發白的月白長袍,走出皇宮,走到慶元坊的鬼巷子裡。
今天的老槐樹竟然開了花。上次來時,不過是一個月前。
朱由檢靠著老槐樹,拿出一壺酒喝了一口,又向地上灑了些,喃喃說道:“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昨日喝著覺得味道甚好,今日就給你帶來了。”
朱由檢走到老槐樹對面,撫摸著佈滿青苔的牆面。這以前是無端閣那掛著風鈴的門,現在卻是一堵厚實古老的牆。
無端閣在天啟七年,隨著安葉一殉身餓鬼道一同消失了。關於無端閣的一切都被抹去。天啟七年之事也無人再提及。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一切是一場夢。”那略有些溼潤又冰涼的觸感,卻又在提醒朱由檢這一切都是現實。
朱由檢在老槐樹下又站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我走了,北方旱災已經持續三年了,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朕去做。朕改日再來。”
說罷,朱由檢落寞地走出鬼巷子,坐上一輛華麗的馬車,收斂了自己落寞的神色,讓春華駕車回宮。
鬼巷子裡,那佈滿青苔牆壁的另一邊,錢博衍坐在輪椅上,右邊的衣袖空空蕩蕩的垂著。
錢博衍回頭問安葉一道:“你還是不願見他?”
安葉一倚在枯萎的老梨樹下,飲了一口杯中的茶,輕輕笑道:“這樣不是很好嗎?”
錢博衍挑眉道:“你這女人倒是狠心,眼看著他苦苦思念你,一點不心疼的?”
安葉一抬起頭輕笑道:“你又焉知不是求不得?”
錢博衍搖搖頭道:“你活得太過通透。”
綰綰抱著一隻瑩白如玉的小兔子走出來說道:“你們兩個書讀多了吧,說話這麼文縐縐的。不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嗎?”
安葉一噗嗤一笑,搖頭道:“那倒不全是。你們可覺得王爺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有半點不滿意嗎?”
錢博衍和綰綰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確實沒有。除了說負了你之外,沒覺得他討厭做皇帝。”
安葉一淺淺一笑道:“他有他想要做的事,我的出現只會打亂他而已。那份喜歡,也就沒了。”
綰綰點點頭說道:“這倒是,我在海棠梨時不靠譜的男人見得多了。只有傻姑娘才會一心一意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一切。只是可惜,傻姑娘太多了。”
錢博衍嫌棄地看了一眼綰綰和安葉一,說道:“這還有個喘氣的男人呢。你們一個通透聰慧,一個灑脫獨立,好是好,可要是世間女子都像你們一樣,那也太無趣了。”
綰綰白了錢博衍一眼,不屑道:“那你倒是願意跟我們一起,待在這四方天地裡。”
錢博衍嗆道:“小狐狸你可要搞清楚了,是你要跟我們在一起。安姑娘是無端閣閣主。我是無端閣前閣主的兒子。”
綰綰扭頭道:“懶得跟你們說。”
綰綰把小兔子放在地上,拿出一根蘿蔔條逗道:“來來來,月生來吃蘿蔔,多吃點你靈力長得快,說不定不用五百年就又修煉成型了。”
那小兔子聞了聞綰綰手裡的蘿蔔條扭頭跑了。綰綰氣道:“誒!你怎麼又不吃啊!我不過今日偷了懶沒去買新鮮蘿蔔而已。再說了,這是昨日早上剛買的,也還是挺新鮮的啊!”
綰綰回頭問安葉一道:“安姑娘,月生以前也這麼挑食嗎?”
安葉一仔細想了想,回道:“以前都是月生買菜做飯的,好像的確是日日買新鮮的呢。”
綰綰懊惱地看著安葉一,恨道:“當初你去一趟餓鬼道,怎麼還順手把他找回來了呀。”
綰綰眼中精光一閃,嘭地一聲現出狐狸身,嘴裡叼著一塊蘿蔔,一邊追月生一邊嚎道:“死兔子,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就把你吃了!”
安葉一微笑地看著綰綰和月生嬉笑打鬧,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人世間最美的不過這一抹煙火。無關權欲,無關情愛,只是一份難能可貴的心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