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向東去辦公室，剛坐下就看見老劉拿著個賬本進來，眉頭皺得緊緊的。“向東，倉庫那批零件數不對，少了兩個軸承。”

林向東接過賬本翻了兩頁，手指在數字上點了點。“二柱子昨天盤庫的時候，是不是把型號記混了？你讓他再去對一遍。”

“行，我這就去叫他。”老劉轉身往外走，腳步匆匆的。

沒一會兒，二柱子跟著老劉進來，手裡攥著個筆記本，臉有點紅。“向東哥，是我記錯了，那兩個軸承在最裡面的貨架上，我沒看見。”

“下次仔細點。”林向東把賬本還給他，“再盤一遍，別再出錯。”

二柱子點點頭，拿著賬本往倉庫跑。老劉在旁邊笑：“這小子實誠，就是眼神不太好。”

林向東沒接話，從抽屜裡拿出煙，剛要點，許大茂推門進來，手裡拿著個壞了的手電筒。“幫我看看，這咋不亮了？”

林向東接過手電筒，擰開後蓋看了看。“電池沒電了，換兩節就行。”

“我就說不是壞了。”許大茂松了口氣，“婁曉娥還說讓我扔了，浪費錢。”

“你倆少吵兩句。”林向東把電筒還給他，“她也是為了省錢。”

許大茂撓撓頭，拿著電筒走了。老劉湊過來：“這許大茂，現在比以前踏實多了，以前總愛耍小聰明。”

林向東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看桌上的報表。

下班回家，剛進院就看見傻柱蹲在灶房門口抽菸，媳婦在旁邊擇菜。“咋不做飯？”林向東問。

“煤氣罐空了，等著換氣的來。”傻柱往旁邊挪了挪，“你家還有煤氣不？借我煮碗麵。”

“有，你去拿。”林向東往家走，“正好我也沒做飯，一起吃。”

秦京茹聽見動靜，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個碗。“傻柱，你把鍋也端過來，我這兒有菜，炒個雞蛋就行。”

傻柱樂了，趕緊往自家灶房跑。許大茂從鋪子裡出來，看見這場景，也湊過來：“加我一個，我剛買了倆饅頭。”

林向東沒反對，秦京茹多打了兩個雞蛋。念念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鍋裡的雞蛋液慢慢凝固，眼睛瞪得溜圓。

三大爺從屋裡出來，聞見香味，往灶房這邊湊。“做啥好吃的？”

“炒雞蛋，煮麵條。”傻柱說，往鍋里加了瓢水。

三大爺沒走，站在旁邊看。三大媽從屋裡出來，拽了拽他的衣角：“回家做飯去，別在這兒瞅。”

“等會兒，我瞅著水開沒。”三大爺沒動，眼睛盯著鍋裡。

麵條煮好，幾個人圍著小桌吃。許大茂吃得快，嘴裡塞得鼓鼓的：“明天我跟婁曉娥去進點新貨，她表哥說有批便宜的肥皂。”

“別又讓人坑了。”林向東提醒他，往念念碗裡夾了筷子雞蛋。

“不能，這次我自己去看貨。”許大茂扒拉著麵條，“對了，後天二大爺家兒子結婚，你們去不去？”

“去，禮都隨了。”傻柱說，“我準備給包個五塊的紅包。”

林向東點頭：“我跟京茹一起去，到時候幫忙搭把手。”

三大爺插了句：“我也去，二大爺說管飯，有紅燒肉。”

幾個人邊吃邊聊，碗裡的麵條很快見了底。秦京茹收拾碗筷時，三大媽過來幫忙，小聲說：“你別跟他計較，他就這點出息，見著好吃的就走不動道。”

秦京茹笑了笑：“沒事，都是一個院的，熱鬧。”

第二天一早，林向東剛起床，就聽見三大爺在院裡喊：“向東，今天還去釣魚不？我那蚯蚓還剩不少。”

林向東扒著窗戶看，三大爺揹著魚竿，手裡拿著個塑膠袋，裡面裝著蚯蚓。“不去了，今天得去二大爺家幫忙搭棚子。”

三大爺有點失望，卻也沒多說：“那我自己去，釣著大魚給你留著。”

林向東應著，轉身去洗漱。秦京茹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小米粥配鹹菜，還有兩個白麵饅頭。“吃完早飯就去二大爺家，別去晚了。”

“知道了。”林向東喝了口粥，粥熬得挺稠，喝著暖胃。

吃完早飯，剛出門就碰見二大爺指揮著兒子搬桌子，臉漲得通紅。“這桌子得放中間，不然客人坐不下。”

“二大爺，我來搭把手。”林向東走過去，幫著把桌子搬到院裡。許大茂也來了，手裡拿著卷繩子：“我從鋪子裡拿的新繩子，結實。”

傻柱扛著梯子過來，梯子上還掛著塊紅布。“搭棚子得用紅布，喜慶。”

幾個人忙活起來，二大爺在旁邊指揮，嘴裡不停唸叨。三大媽也來幫忙擇菜，蹲在牆角，手裡的菜擇得飛快。

快到中午時，棚子搭得差不多了。二大爺拿出煙，給林向東、許大茂、傻柱各遞了一根。“辛苦你們了，中午就在這兒吃，我讓你大媽燉了排骨。”

林向東剛要推辭，傻柱就接話：“行，正好我也沒做飯。”

許大茂也點頭：“我回去叫婁曉娥，讓她也過來幫忙。”

林向東沒再拒絕，跟著二大爺往屋裡走，幫著把碗碟擺好。院裡的人越來越多，街坊鄰居都來幫忙，說說笑笑的，熱鬧得很。三大爺也回來了，手裡拎著個小桶，裡面有兩條小魚，他看見院裡熱鬧，也湊過來幫忙，把小魚放在窗臺上，嘴裡唸叨著：“等會兒燉了，給孩子們嚐嚐。”

二大爺家的排骨燉好時，院裡飄滿香味。二大媽端著個大盆出來，裡面的排骨油光鋥亮。“都來嚐嚐，爛乎不？”

傻柱第一個湊過去，伸手捏了塊放嘴裡，燙得直哈氣。“香！比我燉的還強點。”

許大茂也跟著嚐了塊，點頭：“行，明天婚宴就按這味兒來。”

林向東沒動手，幫著把盆端到桌上。三大爺湊過來，眼睛盯著盆裡的排骨，手在褲兜裡攥了攥。“二大媽，這排骨買的哪個部位？看著挺肥。”

“就肉鋪最前面那扇，貴著呢。”二大媽擦著手，“明天得多燉兩鍋，客人多。”

三大爺“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去幫著擺碗碟，時不時往排骨盆那邊瞅。

婁曉娥過來時，手裡拎著個布包，裡面是剛買的紅紙。“我來剪喜字，京茹呢？讓她跟我搭把手。”

秦京茹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把剪刀。“剛給念念梳完頭，這就來。”

倆女人坐在院裡的石桌上剪喜字，紅紙在手裡翻來翻去，沒一會兒就剪出好幾個。念念蹲在旁邊，拿著邊角料瞎剪，剪出來的東西四不像。

“別瞎剪，留著還能粘燈籠。”婁曉娥把邊角料收起來，“明天讓大茂掛在棚子上。”

許大茂正幫著搭燈籠架，聽見這話喊：“知道了，別總指揮我。”

婁曉娥沒理他，繼續剪喜字。秦京茹笑著說：“他現在比以前聽話多了，以前你說一句他能頂兩句。”

“還那樣，就是不敢跟我吵了。”婁曉娥低頭剪著紙，嘴角往上翹了翹。

下午，二大爺家的親戚陸續過來幫忙。有扛著被褥的，有拎著菜的，院裡更熱鬧了。林向東幫著把被褥往屋裡搬，二大爺的侄子跟在後面，手裡拿著個賬本。“向東哥，明天的菸酒夠不？我爸讓我再去買兩箱。”

“夠了，昨天許大茂已經送了兩箱過來，他鋪子拿的，便宜。”林向東說，“你去把桌椅再擦一遍，別落灰。”

那侄子點點頭，拿著抹布去擦桌子。三大爺在旁邊幫著擦，擦得格外仔細，連桌腿都沒放過。“這桌子得擦乾淨，不然油蹭上去不好洗。”

二大爺的侄子笑了：“三大爺您心細，比我擦的乾淨。”

三大爺沒接話，擦完一張又去拿下一張，眼睛時不時往廚房那邊瞟——二大媽正在裡面切肉，準備晚上的菜。

晚飯時，院裡擺了三桌，都是幫忙的人。二大媽燉了一大鍋白菜粉條，裡面放了不少肉。傻柱端著碗，往裡面扒了半碗粉條，吃得飛快。

“明天早上五點就得起來燉肉。”二大爺喝著酒說，“向東，你幫著去叫傻柱，他起得晚。”

“行。”林向東點頭，往傻柱碗裡夾了塊肉，“明天別遲到。”

傻柱嘴裡塞滿粉條，含糊著應：“知道，定鬧鐘。”

許大茂喝了口酒，說：“我明天早點來，幫著搭棚子的頂，那竹竿得綁結實點。”

“嗯，你跟向東一起弄，你們倆力氣大。”二大爺說。

三大爺喝著酒，沒怎麼吃菜，眼睛盯著桌上的肉，盤算著明天能吃多少。三大媽在旁邊拽了拽他的衣角，小聲說：“多吃點，明天別餓肚子。”

三大爺沒理她，又喝了口酒。

吃完晚飯，幫忙的人陸續走了。林向東幫著收拾碗筷，秦京茹和婁曉娥在旁邊洗碗。許大茂扛著梯子往家走，嘴裡哼著跑調的歌。傻柱蹲在院裡抽菸，媳婦在旁邊幫著把剩下的菜裝起來。

“明天早點來，別讓向東哥叫你。”傻柱媳婦說。

“知道，我定倆鬧鐘。”傻柱掐了煙，起身往家走。

林向東收拾完，剛要回家，三大爺叫住他。“向東，明天釣魚不？我那蚯蚓還新鮮著呢。”

“不了，明天忙完婚宴再說。”林向東說，“您也早點歇著，明天還得幫忙。”

三大爺“哦”了一聲，沒再說話，轉身往家走。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院裡就熱鬧起來。傻柱果然沒遲到，扛著鍋往廚房走。許大茂也來了，手裡拿著捆繩子，開始綁棚子頂。

林向東幫著把大鐵鍋架起來，二大媽在旁邊燒火，火苗“呼呼”往上竄。“今天得多燒點水，客人來了得泡茶。”

“知道了。”林向東往灶膛裡添了根柴，看見三大爺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個空碗。

“二大媽，水開了沒？我先喝碗熱水。”三大爺說。

“快了，再等會兒。”二大媽說。

三大爺沒走，站在灶房門口等，眼睛盯著鍋裡的水，時不時往裡面瞅。

客人陸續來的時候，林向東幫著在門口迎客，秦京茹和婁曉娥在屋裡給客人倒茶。傻柱在廚房忙得滿頭汗，燉肉的香味飄出老遠。許大茂幫著招呼客人，給每人遞煙。

三大爺穿梭在客人中間，時不時幫著遞個東西，眼睛卻總往餐桌那邊瞟。開席的時候，他找了個離紅燒肉最近的位置坐下，等菜一上桌，先夾了塊紅燒肉放碗裡。

林向東坐在另一桌，看著院裡熱熱鬧鬧的樣子，心裡挺踏實。傻柱端著菜過來，往他碗裡夾了塊排骨。“快吃，涼了不好吃。”

林向東點點頭，咬了口排骨，還是昨天那味兒，香得很。院裡的笑聲、說話聲混在一起，還有小孩的哭鬧聲，亂哄哄的，卻讓人覺得暖和。

婚宴散了，幫忙的人開始收拾。林向東幫著把桌椅搬回屋，許大茂和傻柱在旁邊收拾碗筷。三大爺幫著把剩下的菜裝起來，裝了滿滿兩飯盒。

“剩下的菜別浪費，拿回去熱著吃。”二大媽說。

三大爺點點頭，拎著飯盒往家走，腳步比來時快多了。林向東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繼續幫著收拾。

婚宴收拾完，林向東回家換了身乾淨衣裳，剛坐下喝口水，三大爺就敲門進來了，手裡還拎著個飯盒。

“向東，昨天婚宴剩下的肉，給你分點。”三大爺把飯盒往桌上放，裡面是幾塊紅燒肉，油還凝在上面。

林向東愣了下，剛要推辭，秦京茹從裡屋出來：“三大爺您太客氣了，自己留著吃就行。”

“我家還有，這幾塊你們給念念補補。”三大爺說著，沒等他們再推，轉身就走了。

秦京茹開啟飯盒看了看：“這三大爺，平時摳得很，今天倒大方。”

“估計是婚宴吃撐了，剩下的不想浪費。”林向東笑了笑，把飯盒放進廚房，“晚上熱給念念吃。”

下午林向東去辦公室，剛到門口就看見二柱子蹲在臺階上，手裡捏著個饅頭，吃得慢騰騰的。

“咋不去食堂吃？”林向東問。

“食堂今天的菜貴，一個饅頭夠了。”二柱子抬頭，嘴角沾著饅頭渣，“倉庫的貨都盤完了，老劉說讓我明天歇半天。”

“歇著吧，這陣子你也累。”林向東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要是沒事，跟我去趟廢品站，倉庫裡有些舊貨架得處理。”

二柱子眼睛亮了：“真的？俺還沒去過廢品站呢。”

“嗯，明天一早來叫我。”林向東推門進了辦公室。

老劉正在整理單據，看見他進來：“向東，昨天二大爺家婚宴辦得不錯，菜挺實在。”

“嗯，二大媽手藝好。”林向東坐下，拿出煙盒，“許大茂送的菸酒沒花錢吧？”

“沒，他自己鋪子裡的貨，說是算隨禮了。”老劉接過煙，點著了，“這許大茂，現在越來越會來事了。”

林向東沒接話，翻開桌上的報表，手指在上面划著，盤算著這月的庫存檔點。

下班回家，路過傻柱的早點攤，傻柱正蹲在旁邊修三輪車，車胎癟了。媳婦在旁邊遞膠水，手裡還拿著塊補丁。

“車咋了？”林向東問。

“胎紮了，明天還得用它拉早點。”傻柱皺著眉，手裡的銼刀磨得沙沙響，“許大茂說幫我看看，到現在還沒來。”

正說著，許大茂推著腳踏車過來，車筐裡放著個打氣筒。“來了來了，剛給鋪子關了門。”

他蹲下去看了看車胎，用手摸了摸：“紮了個釘子，拔出來補補就行。”

傻柱趕緊拿鉗子過來，把釘子拔出來。許大茂往胎上塗了膠水，貼上補丁：“等晾乾了再打氣，保準不漏。”

傻柱點點頭，坐在旁邊等。許大茂收拾好工具，說：“晚上去你家喝酒，婁曉娥燉了點土豆。”

“行，我讓媳婦再炒個雞蛋。”傻柱樂了，手裡的抹布擦了擦車座。

林向東站在旁邊看了會兒，也往家走。念念正在院裡跟傻柱家的孩子玩彈珠，看見他回來，跑過來拽著他的手：“爹，明天能帶我去公園不？同學說公園有滑梯。”

“你得上學，等週末再帶你去。”林向東摸了摸她的頭。

秦京茹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個針線筐：“明天降溫，你把厚褂子找出來，我給你縫縫釦子。”

“知道了。”林向東開啟衣櫃，把厚褂子拿出來，上面少了顆釦子。

第二天一早，二柱子準時來叫林向東，手裡還拿著個布包，裡面裝著兩個玉米餅。“俺娘烙的，說路上餓了吃。”

“謝謝嬸子。”林向東接過玉米餅，往兜裡揣了個，另一個遞給二柱子，“路上吃。”

倆人往廢品站走，剛出衚衕就看見三大爺揹著個布包往這邊來，裡面鼓鼓囊囊的。“你倆幹啥去？”

“去廢品站處理舊貨架。”林向東說。

三大爺眼睛亮了：“舊貨架？能不能給我留個小的？我家放雜物正好。”

“行，要是有合適的就給你留著。”林向東點頭。

三大爺樂了，跟在他們後面走，嘴裡唸叨著：“那貨架可得結實點，不然放不了啥東西。”

到了廢品站，老闆正蹲在院裡分類廢品。“向東來了，那批舊貨架我給你留著呢。”

林向東跟著老闆去後院，幾排舊貨架堆在那兒。他挑了個結實的，讓二柱子幫忙搬：“這個給三大爺留著，剩下的稱重。”

二柱子力氣大，扛著貨架就往外走，臉憋得通紅。三大爺趕緊過去扶：“慢點，別摔了，這貨架金貴著呢。”

林向東跟老闆算完賬，拿著錢往外走。二柱子已經把貨架放在路邊，三大爺正圍著貨架轉，用手敲了敲：“挺結實，回去擦乾淨就能用。”

往回走的路上，三大爺扛著貨架走在前面，腳步比平時快多了。二柱子跟在林向東旁邊，手裡攥著剛買的糖塊，是林向東給他買的。

“向東哥，這糖真甜。”二柱子剝開糖紙，放進嘴裡，笑得挺開心。

到了四合院門口，傻柱的早點攤已經擺好了，媳婦正在給客人盛豆漿。“回來了？三大爺，您這貨架哪兒弄的？”

“向東給我留的，放雜物正好。”三大爺得意地說，扛著貨架往家走。

傻柱往二柱子手裡瞅：“吃糖呢？也給我一顆。”

二柱子趕緊掏出顆糖，遞給傻柱。傻柱剝開就吃：“不錯，比供銷社賣的甜。”

林向東往家走，秦京茹正在院裡曬被子，看見他回來：“處理完了？三大爺的貨架拿到了？”

“拿到了，他樂壞了。”林向東把錢放進抽屜，“晚上燉點白菜粉條，再放塊肉。”

“行，我這就去買白菜。”秦京茹拿起菜籃，往衚衕口的菜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