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不對啊?
擔憂只持續了一秒,我忽然意識到:既然連我都能想明白,把頭咋可能會沒防備?
還有蜂門王爺,這老哥兒倆的歲數加起來,沒有一百五也得一百四,要能讓黃鷂子這麼個二流行列的小把頭算計到,那傳出去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對!
彆著急!
穩住不慌!
新手哥反應沒有我快,足足過了十幾秒才納過悶兒來。
就聽騰地一下!
緊接著鐵皮地面咣噹一響!
新手哥急了,急的噔噔噔跑到黃振武這邊:“三哥你說!咱倆到底啥時候回去?”
黃振武聲音平淡:“啥時候來電話,啥時候回去。”
“那要是不來電話呢?!”
“艹!”
“你說話啊!”他怒聲大吼。
“唉……”
黃振武又是一聲長嘆:“六兒,凡事都得往好了想,強龍不壓地頭蛇嘛,他姓孟的再牛逼,鶴城也是咱的地頭兒,而且四兒的事兒,說不定還有點兒轉機。”
“轉機?咋轉?”
“掏錢唄,這事兒說到底是咱們理虧,只要姓孟的點頭,就是花再多錢,咱也不會讓四兒送命的。”
沉默片刻,新手哥沒問要掏多少錢,而是問他倆要等到什麼時候。
就衝這一點,黃鷂子家底兒肯定不薄。
那麼搞不好……周伶去拜他家碼頭的根本原因,是蔣明遠,又盯上了這條大魚。
只不過這次,一直持竿坐釣的蔣明遠,卻也變成了把頭眼中的魚……
“咋也得個一星期吧!”
黃振武繼續道:“那天姓孟的打電話,你應該也聽見了,當時他不跟那頭的人說七號麼?”
“反正六兒你記住,這段時間,咱就老老實實呆在皮草湖,不要聯絡家裡,更不要想著偷偷跑回去,咱老黃家不能絕後,只有咱倆安全,家裡邊才沒後顧之憂,另外……”
“另外就算最後真要拼,就算咱拼不過姓孟的,大爺他們,也還有一條退路。”
話說到這,集裝箱裡便再度陷入寂靜。
我轉了轉眼珠,很快猜到他說的退路是什麼,我估計黃振武這時肯定在心裡默唸:那是一條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路。
不過我不喜歡這麼形容,我覺的應該說:那是一條通往窩窩頭和鐵窗的路,說不定還有黑棗……
這時,疤叔輕碰了我一下,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意思是要不要動手。
抬頭想了幾秒,我目光驟然一凝。
幹!
雖然我對把頭有信心,雖然短時間內,黃鷂子不會撕破臉皮,但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尤其這段時間,把頭那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這我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我決定了,動手!
不僅在於拿住這哥倆,可以對黃鷂子形成掣肘。
更重要的是,我得撬開這哥倆的嘴,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才能知己知彼,以不變應萬變,如果有必要,還可以出其不意,支援把頭!
至於他們在皮草湖還有沒有後手……
我感覺沒有了。
否則黃振武沒必要跟新手哥聊這麼沉重的話題,應該不告訴新手哥才對,他這是擔心碰上變故,新手哥不清楚情況,跑回去自投羅網。
打定主意,我擺擺手示意大家先退開。
輕手輕腳的來到十米開外,我趴到疤叔耳邊:“疤叔,我跟小安哥不方便露面,這樣,你跟南瓜去找老譚叔借點兒人,然後……”
……
回到氈包,郝潤忙問怎麼樣,有沒有聽到什麼訊息。
我說當然有,而且很多。
“你呢,筒子開的咋樣?”
“都開完分好了啊。”
郝潤朝桌上一指,上邊是一個個高矮不等、摞成柱狀的銅錢,擺放的十分規整。
我不自覺一笑,心說這活兒還得女人來幹,就是比男人細緻。
“哦對,還有個大的呢!”
“大的?”
“嗯。”郝潤點點頭,轉身跑到桌旁,小心地從錢幣中拿起個黃了吧唧的“東西”遞到我面前。
“這……”
我瞬間懵逼了。
郝潤拿過來的,竟是一個直徑少說六七公分的大號銅錢!
厚度也不差,得有將近一公分。
至於看著黃並不是銅錢本身的顏色,而是外頭曾包裹了一層黃布,邊緣部分由於磨損碳化碎掉了,而面文部分則因生鏽粘連在一起了,郝潤說她感覺這玩意可能比較特殊,擔心壞事就沒往下揭。
我碰到手心左看右看,心臟立即開始砰砰跳。
這種個頭的東西不可能是流通幣,只能是開爐錢、鎮庫錢,或是祭祀錢。
總之不便宜!
我趕忙開始往下摳黃布,但不料,越是著急就越摳不下來!
這給我整急了,直接拿牙刷蘸水開刷!
反正這類東西只要不殘,品相什麼的都是次要的。
一番努力過後,四個工整的大字呈現在眼前——大康通寶!
翻過來看,背面沒有文字,是上月下日,兩個陽刻紋飾。
“臥槽!”
當時我激動地邊看邊說臥槽,來來回回說了得有半分鐘!
居然是大康通寶祭祀大錢!這玩意我在孔老爺子的泉譜上都沒見過!
沒見過怎麼知道是祭祀錢?
因為有日月紋啊!
日月紋一般象徵天地交感,類似還有什麼星月紋、七星紋之類的,多是祭祀錢上所見。
牛逼啊!
本以為能出點存世量偏大的下八品就不賴不賴得了,沒想到,居然真出大珍了!
按捺住激動的情緒,我皺眉想了想,大康應該是遼道宗耶律洪基的年號。
沒錯,就是《天龍八部》裡喬幫主的拜把子大哥。
這麼看的話,我之前的猜測多半靠譜,黃鷂子他們搞的很可能不僅僅是一個單坑,而是像我們上次來外蒙一樣,搞了人一大家子,不然時間上不會有這麼大的跨度。
這就是遊牧民族的特點,要麼不埋,要麼一埋埋一窩,像國內發現的遼代墓,大多也都是墓葬群。
“咋?這很值錢麼?”小安哥湊過來問。
“肯定啊!”
我說多了不敢說,開價十萬肯定有大把人搶著掏錢!
雖然還是想不通這些筒子為什麼是真的。
但不重要了。
等疤叔把那哥倆按住,要不了多久,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因為,我已經想好了一個完美的“審訊”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繼續冒充。
不過不是冒充買家,而是冒充“周伶的人”。
什麼人?
挖了葉護太子棺槨,惹怒“孟老大”的人……
而我的突破口,就是剛知道真相新手哥!
至於黃振武,雖說買貨時我把他蒙的五迷三道,但現在整體一琢磨,能成功的根源其實不是我多厲害,而是他急於出貨變現。
這也是小安我倆才沒參與行動原因,因為之前大家已經見過面了,處理不好的話容易露餡兒。
很快,時間來到凌晨一點半。
一串敲門聲過後。
疤叔和南瓜,以及一個不斷掙扎的“麻袋”,依次進入了氈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