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唐婉精神煥發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反倒是何歡,有些委靡。
沒辦法,昨夜雖然他將唐婉懲罰的求饒了,可在經過了短暫的歇息以後,唐婉又開始了新的挑釁,雖然每次懲罰都以唐婉求饒告終,可到最後,真正吃虧的卻是他。
早膳的時候,泛香和關藥娘看著精神煥發的唐婉,那叫一個酸,兩個人惡狠狠地瞪著何歡,吃了好幾碗加醋地飯。
唯有何潤娘體貼,知道自家哥兒昨夜受累了,給自家哥兒夾了好多菜。
吃飽喝足以後,何歡丟下一桌子的醋罈子,前往了大明宮內辦公。
新朝尚未立,可有許多事必須儘快解決,尤其是在新朝的地盤急速擴張的時候,各種問題都跟著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官員人數不足,張俊和韓世忠新拿下的荊湖南路,時至今日也沒有一個做主的官員過去。
還有兩浙東路、胡建路,以及張俊和韓世忠即將拿下的廣南東路,也需要派做主的官員過去,先守住地方。
可新朝的官員就那麼多,何歡左扣扣右扣扣,到最後也沒湊齊荊湖南路的班子,更別提兩浙東路、胡建路、廣南東路的班子。
在將能想到的最後一個人扣出來以後,何歡發現荊湖南路還確一個吳璘那樣的馬步軍總管。
何歡忍不住問辛贊,“辛相有什麼好的建議?”
辛贊也知道新朝如今面臨的窘迫,苦笑道:“或許我們該將關中各府的人拆分一下,派往各地。”
如今關中,以及毗鄰關中的幾個府,都有能人坐鎮。
關中如今又是臨時都城所在,大部分核心官員都在長安城內,所以關中,以及關中也用不上那麼多能力出眾的人坐鎮。
何歡略作思量道:“那就派我叔父去臨安城鎮守,統管臨安城的錢引務,待到李相回來以後,將江南的鹽酒茶鐵也一併交給我叔父統管。
擢升何鑄為刑部尚書,讓現在刑部的員外郎去胡建路暫代知府一職。
再任我舅舅陳行為荊湖南路、兩浙東路、胡建路、廣南東路巡察使,巡察四路的一切軍政要務,授臨機專斷之權。”
說到此次,何歡眉頭皺在一起,長長的一嘆,雖然他已經將手裡的人一個人拆成兩個人用了,甚至乾脆將荊湖南路等四路直接捆綁在了一起,由陳行一個人去督官,可仍舊有很大的缺口。
就像是讓陳行去巡察荊湖南路等四路,你得先給荊湖南路四路安排上基礎官員,陳行才能去巡察,不然陳行去巡察個啥?
“我命你張貼招賢榜這麼久,還沒有徵召到足夠的人手嗎?”
何歡盯著辛贊問。
辛贊苦笑著搖搖頭。
何歡沉吟著沒有再開口,如果說以前,士林裡的那些人還在等最後的結果,等著給最終的贏家效力,那麼現在士林裡的那些人就完全在給他臉色看。
他們想等他向他們低頭,並且用請的方式將他們請出來,他們才肯為他效力。
這可能跟征討大宋期間,清繳那些為富不仁的達官顯貴和世家大戶有關。
總之,人家現在端起了架子,他又繼續大量的人手幫他治理地方,似乎除了向那些人低頭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可,他豈會讓那些人如意?
如果這次讓那些人拿捏了,那麼下一次那些人就敢蹬鼻子上臉。
明初的南北榜事件,就是最好的證明。
要不是朱元璋給了士林裡那些人太多臉,那些人豈會在錄取了一大幫南方人以後,在朱元璋下令重新擇錄的時候,又給朱元璋遞交了一份全是南方人的名單?
那些人又不蠢,相反,一個個都非常聰明,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精華,他們豈會不知道朱元璋下令讓他們重新擇錄的含義。
可他們就是逆著朱元璋的意思,直接騎著朱元璋的臉輸出了。
雖然最後的結果是朱元璋將那些人宰了不少,可明朝還是在那些人的試探、蠶食下,最後變成了被那些人把持的王朝。
何歡不想讓新建立的王朝變成那些人的樂園,所以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那些人如意。
“那就有勞辛相走一趟各地的牢房,辨明一下各地牢房內那些俘虜的犯官,但凡是手上沒有沾染我們漢人血的,又不是罪大惡極的,只要願意為我們效力,都將他們放出來,依照他們此前的官職,授予他們相應的官職,讓他們趕往各地赴任。
順便告訴他們,他們在第一任上,要是表現極佳,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後他們要是有足以耀眼的功勞,我不介意讓他們進入這裡。”
何歡冷著臉,不緊不慢的交代辛贊。
辛贊聽完以後,滿臉驚愕。
一直在一旁抄錄各種文書的劉子羽,眼中更是閃過一道驚恐。
陳實倒是樂呵呵道:“辛相只管去做,只要那些人答應為主公效力,下官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會將他們的俸祿,以及他們在赴任途中所有的花費,全都如數奉上。”
辛贊深深的看了何歡一眼,又深深的看了陳實一眼,拱手應允。
既然大宋那些高貴的讀書人不願意為新朝效力,那麼新朝也可以不需要他們。
反正得益於大宋百年教化,以及遼國百年仿宋的教化,大宋和遼國遺留下來的讀書人,數以百萬計。
大宋那些高貴的讀書人不願意為新朝效力,有的是讀書人為新朝效力。
等到以後那些為新朝效力的讀書人站起來了,開始打壓大宋那些高貴的讀書人,甚至魚肉那些人,那些人再叫屈,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在前往各地之前,辛相再以門下省的名義向各府下發昭令,各府、州、縣兵馬,以後將不再歸各府、州、縣統管。
各府、州、縣兵馬,以及統兵之人,將由朝廷直接任命,並且只能從軍中挑選。
此外,各地府、州、縣學,從今往後重拾起武科。
武科跟文科不分高低,四年一科一同科考。”
何歡毫不猶豫的對辛贊下令,他不僅要狠狠地懲治大宋那些高貴的讀書人一番,還要給他們樹立一堆對手。
他們既然已經熟悉了怎麼對付武人,那就弄一堆武人,以及一堆他們看不起的人去跟他們打擂。
尤其是在大宋歷任皇帝經營下,已經逐漸成了讀書人專屬的科舉,他也準備削弱其帶給讀書人的榮耀,讓武人從讀書人手裡好好的分一杯羹。
至於讀書人在這種影響下,會變成什麼樣子,何歡並不關心。
武人會不會因此坐大,並且重演五代十國時期的那種景象,何歡也不擔心。
他已經準備重新構建朝廷的格局,以後文武各負責一體,並且武臣在成為武相以後,只做戰略參謀之用,不親自領兵作戰。
跟文臣那種容易藉著門生故居結起朋黨不同,武臣在失去了兵權以後,很難透過門生故舊的方式結成朋黨。
此外,軍中有司馬,由文臣擔任,統管軍中所有輜重後勤,會牢牢地拴住各軍的腳步。
有人想要在成為武相以後坐大,那就必須生一堆兒子,並且讓兒子們走通文武兩道,讓兒子去兒子軍中擔任司馬才行。
可何歡會留下這個空子給他們鑽?
劉子羽在聽到這番話以後,終於忍不住了,“主公,您這麼做容易讓武人坐大,武人坐大以後,容易禍國啊!”
何歡冷笑道:“文人就不會禍國了?造成大宋落得今日這步田地的可不是武人,而是文人!不願意為我所用的也不是武人,而是文人!
對新朝寸功未立,卻敢仗著自己有幾分能耐,便脅迫於我的,不是武人,也是文人!
我就是想讓他們看看,沒有他們這些張屠戶,我一樣能吃帶毛豬!”
辛贊思量著幫劉子羽說話道:“可這樣一來,文人是壓制下去了,可武人又冒頭了!”
何歡毫不在意道:“那就等他們冒了再說!”
問題是,他們能冒嗎?
武人之所以會做大,一方面是因為這個時期的武人是代代相傳,做爹的是武將,做兒子的也會是武將,並且很多武人的技藝是家傳的。
此外,讓武人在地方上待久了,武人也容易勾結地方官員割據地方。
可要是直接採取科舉的方式選擇武人,那便會斷了武人代代相傳的傳承,削弱武人藉著父子同在軍中,一起謀事的可能。
將監察武人的事情交給獨屬於朝廷的文人,將監察文人的事情交給皇族,或者一些武人,便能杜絕一部分武人坐大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兵不動,將四五年一調,往後軍中的基礎軍官在脫離所在的軍營前,會自成一體。
武人別說帶著他們割據造反了,一旦遇到戰事,能讓他們聽命行事,乖乖的跟著他打仗就不錯了。
至於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讓軍中的將士保持戰鬥力,好好去打仗,那就得細化賞罰制度了。
只要賞罰制度制定的好,並且一絲不苟的落實下去。
世人將會看到什麼叫做年輕的軍官在渴望軍功,基層的將士做夢都想跨越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