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微微眯起眼道:“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當即,虞允文看向阿福道:“還有沒有多餘的兵刃?”
阿福略微愣了一下,從後腰又摸出一把解牛刀遞給了虞允文。
虞允文的豪僕則看向阿祿。
阿祿默默地遞給了虞書一柄小錘。
虞書拿到小錘,明顯的一愣,不過也沒說什麼,而是掂了一下小錘順不順手。
慧遠和尚在這個時候突然上前一步,認真的看著那個賊首道:“此事跟他們無關,全是貧僧的主意,還請施主放他們離開,所有因果貧僧願一力承擔。”
賊首戲謔的看著慧遠和尚,一副‘你在跟我講笑話’的樣子。
虞書見談判不成,突然暴起,對著快要臨近他的那個賊人就是一錘。
“咚!”
一聲悶響,傳遍了院子。
錘頭狠狠地砸在了賊人的腦袋上,賊人的腦袋當即就爛了一塊,鮮血噴湧,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賊首猛然坐起身,目光犀利的看著虞書。
其他賊人也重點注意起了虞書。
“點子扎手,別跟他們玩了!”
賊首冷聲吩咐。
他們招攬、培養一個合格的人可不容易,縱然是打手炮灰之類的角色,也不是說耗就耗。
虞書一擊得手,再次揮錘。
虞允文、阿福、阿祿,以及智正、智法、趙逵的豪僕、車伕也動了起來。
何歡快速的走到慧遠和尚身邊,將慧遠和尚護在身側道:“大師跟著我,我會盡可能保大師周全。”
慧遠和尚痛苦的阿彌陀佛的一聲,然後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道:“貧僧雖然沒有精研武藝,但也略懂一些拳腳,足以自保。”
說著,慧遠和尚突然神情一凌,猛然出拳。
“嘎巴!”
一聲脆響。
何歡側頭一看,一個衝上來的賊人被慧遠和尚一拳砸在了喉嚨。
嘎巴聲都出來了,足可見慧遠和尚拳頭上的力度之大。
那賊人雙眼快速瞪大,丟下了手裡的短刀,雙手去捂喉嚨。
只是還沒等到他捂住喉嚨,人已經噗通一下跌倒在地上。
何歡難以置信的撇了慧遠和尚一眼,然後快速抄起地上的短刀,加入到戰場。
他原以為此次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全身而退,沒料到大家都這麼猛,那這一次就有些勝算了。
雖然對方人多勢眾,可虞允文和他的豪僕很猛,阿福挨著刀子在跟賊人互捅,智正、智法拳腳功夫不弱,趙逵的豪僕雖然一直護持著趙逵,可依舊能抵擋兩個賊人。
那個車伕不知道從那兒尋摸了一根扁擔,在半圈半圈的輪。
短時間內他們居然沒有佔據下風。
何歡抄起刀子也對上了一個賊人,他是不懂什麼武藝的,但前身留下的肌肉記憶總能讓他在合適的時候出刀。
“砰!”
突然一聲劇烈的悶響響起,剛剛被賊人關上的門突然被從外面撞開了,兩片門扇被撞的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個鬍鬚很長,卷著袖子,正抱著一根柱子的壯年出現在門口。
壯年在四旬到五旬左右,容貌看不清,所以不好判斷,但壯年那明顯高別人半頭的身形很扎眼。
院子裡的人齊齊一愣。
賊人們手裡一頓,露出驚容。
何歡也臉色大變。
賊首更是瞪大了眼。
那壯年蠻橫的闖進門內之後,快速的在四處瞟了一眼,瞟到何歡的時候,眼睛瞬間瞪大,眼中充滿喜色。
何歡心頭一跳,完了,衝我來的!
“哥兒!”
壯年大喊一聲,眼中瞬間佈滿了淚水。
旋即,壯年深吸一口氣,衝著門外怒喊,“你們他孃的種田都種傻了?沒看到哥兒被人欺負了?
哥兒要是掉一根汗毛,乃翁回去扒了你們的皮!”
此話一出,瞬間從門外湧進了一群莊戶打扮的漢子,一個個手裡都拿著長刀短兵,有幾個身上還揹著弓弩。
賊首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來的是對手。
何歡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來的是幫手。
“哥兒!”
“哥兒!”
“……”
一個個漢子進門以後,一眼就找到了何歡,然後一個個嬉皮笑臉的喊‘哥兒’。
在此期間,賊首和賊人愣是動都沒敢動。
雖然漢子們都是莊戶打扮,可他們手裡拿的、身上背的,那都是真傢伙。
而且火力明顯比賊人猛。
賊人只要不蠢,都知道是硬茬子。
“你們這群賤皮子!哥兒也是你們喊的?!沒看到哥兒被人欺負了嗎?!”
為首的壯年再次怒喝。
一眾漢子嘿嘿笑著撲向了賊人。
接下來,何歡就看到了什麼叫做碾壓,什麼叫做刀刀致命,還特麼有弓弩手遠端支援。
賊首幾次張嘴,愣是沒喊出讓其他賊人拼命的話,只是忌憚的看著壯年沉聲道:“某家算是看出來了,某家是惹到不該惹的人了,不知道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某家和某家兄弟一馬!”
壯年連看都沒看他,直接快步走到何歡面前,雙手抓住何歡的手臂,兩眼含淚上下打量。
“哥兒,你瘦了,也黑了,這要是讓大娘子知道了,還不知道心疼到什麼地步!”
何歡現在有點懵,所以只能任由壯年擺佈。
“哥兒你受傷了?!”
壯年摸索著,看到了何歡胳膊上被劃出了一刀,頓時一臉惱怒,直接衝其他漢子怒喝道:“別讓他們活!”
賊首聽到這話驚了,大喊道:“我雖然不知道我招惹的是什麼人,但我背後也不是沒有人!”
壯年這個時候終於看向了賊首,冷冷的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背後的人是誰,傷著我家哥兒,我就讓你們拿命填!”
壯年的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遲疑,更容不得質疑。
賊首終於意識到此次不能善了了,當即衝其他賊人招呼,“一起衝出去!”
其他賊人頓時開始往外逃竄。
壯年見此,只是譏諷的笑了笑,再次拉著何歡開始驅寒問暖。
何歡一開始不明白壯年譏笑什麼,直到看到賊人跑到門口,一通亂箭從外面射進來,將跑到門口的賊人全部射死以後,何歡終於明白了壯年笑什麼了。
那是不屑,是嘲諷賊人不自量力。
“比起遼人,比起金人,你們還嫩了點,也配跟我叫囂!”
壯年撇了一眼想逃沒逃了的賊首,不屑的嘀咕了一句,然後抓著何歡的手臂道:“哥兒近些日子都去哪兒了,可叫府上的人好找!”
何歡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壯年。
不過他可以確定一件事了,那就是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個衙內!
“哈哈哈,我特麼居然是個衙內?!”
“哈哈哈哈,我特麼居然是個衙內!”
何歡在心裡大喊著,有點想哭。
如果他早知道有這麼個身份,何必絞盡腦汁,甚至不惜以身犯險。
如果他早知道有這麼個身份,何必陪著笑臉讓人家佔便宜,去賺那一兩銀子。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哪個放著遊擊將軍不做,非要給人家當奴僕的雷洪!”
賊首這個時候想到了壯年的身份。
從壯年接管‘戰場’以後,就開始看起戲的虞允文、趙逵、慧遠和尚等聽到賊首這話都紛紛側目。
何歡也有些錯愕的看著壯年。
遊擊將軍在大宋並不是什麼多大的官,還是個虛職,基本上就是隻領俸祿不幹事的官。
可不管大小,那都是個官啊,眼前這個人說不做就不做,還跑去給人家當僕人。
多少有點匪夷所思了。
這就像是在後世,給你一個榮譽團長你不幹,你非去給人當警衛員一樣。
壯年雷洪聽到賊首這話,終於開始認真的打量起了賊首,調笑道:“還不錯,還知道我的名號……”
說到此次,雷洪猙獰的一笑,“那你應該也知道,傷著我家哥兒,我會怎麼做!”
賊首驚恐的瞪大眼,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上。
何歡看看雷洪,又看看賊首,看賊首的樣子,此前應該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而雷洪的手段似乎有點嚇人。
所以縱然是賊首這種滅絕人性的人,也被嚇破了膽。
“雷千刀啊!”
車伕這個時候似乎也想起了雷洪的傳說,畏懼的看了雷洪一眼,低下頭嘀咕。
雷洪呲著牙,笑著看向車伕道:“看來你也知道啊!”
車伕嚇得一個哆嗦,如果不是已經大致確定了雷洪是自己人的話,說不定也會被嚇得癱倒在地。
雷洪嘿嘿一笑,又看向賊首,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個賤皮子,也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我家大郎戰死在了開封城外,我家哥兒沒有父親,就趁機欺負我家哥兒,將我家哥兒推進了水塘。
我用了兩年,颳了他一千刀,邊養邊刮。
你呢?
傷著我家哥兒了,你說我該養你多久,刮你多少刀?”
雷洪此話一出,賊首哆嗦的更厲害了,眼中充滿了驚恐,就連慧遠和尚也一臉驚恐的看著雷洪。
何歡也難以置信的看向雷洪。
不是,你這邊養邊刮,活閻王啊你?!
雷洪似乎看出了何歡心中所想,目光環視著一眾賊人道:“哥兒,你父親去世以後,我何氏遭奸人誣陷,幾度輪落到了要遣散門人的地步,之所以能夠重新站起來,全憑一個狠字。
我們夠狠,所以那些奸人不敢再誣陷我們了,我們夠狠,所以那些想欺負我們的人都開始怕我們了。
所以,以後有人欺負你,你也要狠,狠到他們看見你就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