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裡默默打出了個問號，一臉狐疑地看著樓錦瑤：“你在想什麼呢，我跟他又沒關係。”
且不說我還沒和離，退一萬步來說，真和離了，我一個曾經成過婚，生過孩子的和離棄婦，怎麼配和蕭無咎在一起？尤其還是能被大啟王朝奉為座上賓的蕭無咎……
“你不要妄……”就在樓錦瑤準備開口時，尖細的叫唱聲響起，“陛下駕到，皇后娘娘到——”
宴席上眾人起身，跪地行禮，異口同聲：“臣（臣婦/臣女）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臣婦/臣女）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無錯書吧帝后相攜在龍椅鳳位上坐下，才響起一道平緩的聲音：“眾愛卿平身，今日雖說是宮宴，實則是家宴，愛卿們不必多禮。”
眾人隨著今上所說，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至於今上說的那些場面話，無一人當真。
君臣有別。
即便今上將話說得再好聽，那也是今上的事兒，可要是朝臣們信了，真當這是自己家，那就只能說是自己蠢了。
帝后落座後，表演才藝的舞女們魚貫而入，身姿曼妙，舞姿輕盈，長袖揮舞間落下陣陣香風。
席面上，朝臣們推杯交盞，好不熱鬧。
我身處在宮宴中，卻如局外人，淺酌著果酒，欣賞著舞池中央舞女們的舞姿，只覺人生若是如此，也算不錯。
“你還愣在這兒，不做點什麼？”樓錦瑤忽然推了推我，一臉不甘願地瞪著對面謝九淵的方向。
只見謝九淵的席位前門庭若市，朝臣們攜著家眷到謝九淵面前露臉，哪怕謝九淵始終神色淡淡，其他人的熱情只增不減，反倒是我和樓錦瑤這邊，一人都沒有，還被她人特意避開了。
不知道的，都要以為我這兒是什麼倒黴地，她們那些人一踩過來，就會沾上所謂的黴運。
“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樂得清靜。”我挑起唇角，輕飲一口果酒，不愧是宮宴上的東西，味道真的很不錯，多喝一口都是賺到了。
樓錦瑤往對面的謝九淵瞥了一眼，側眸見我一臉品酒的愉悅模樣，也不知想到什麼，紅唇輕翹：“嗯，這樣確實很好，嘿嘿……”
“？”
總覺得樓錦瑤這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但又沒證據，我沒有多想，和樓錦瑤盡情地品酒。
舞女的表演過後，還有各家待字閨中的貴女們的才藝表演，表面上是為了展現才能，實際上就是一場變相的‘相看’。
樓錦瑤也是待字閨中的一員，但她向來以‘武將之女，胸無點墨’的行頭在外行走，倒無人要求她表演才藝，省了很多麻煩。
就在我和樓錦瑤看得津津有味，點評著誰的小腰更軟，誰的樂聲更動聽，誰的畫技更高超時，一道清脆女聲響起：“姒姑娘不上臺表演一下嗎？據我所知，姒姑娘似乎特別享受眾人矚目的感覺呢。”
我撩起眼簾，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時，眉梢不由往下一壓。
竟然是她？
孫太尉府中千金孫雨嫣，是謝九淵最忠誠且最長情的愛慕者，哪怕謝九淵成婚六年，連兒子都有了，始終沒放棄喜歡謝九淵。
我曾親耳聽到別人問孫雨嫣，這樣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愛慕有意思嗎？真的能堅持下去嗎？
孫雨嫣說了一句讓我印象很深刻的話：“我不需要一直堅持下去，我只知道現在我還喜歡他，就會做出愛慕他該做的的事。”
雖然我很喜歡謝九淵，可聽到那句話時，我還是大為震撼，總覺得愛不應該這樣，又覺得這樣做沒有任何問題。
時至今日，對上孫雨嫣那一臉挑釁的模樣，腦子裡靈光一閃，一下明白當日聽到這些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兒了。
以愛之名，做著讓對方不喜且厭惡、影響到正常生活的事兒，從另一方面來說，這算得上是一種精神上的騷擾。
不過……
比起孫雨嫣，雖有謝九淵夫人身份這一點的我好不到哪兒去，甚至在謝九淵看來，我還不如孫雨嫣呢。
好歹孫雨嫣只是精神上的折磨，而我則是全方位無死角地騷擾，也難怪謝九淵總是對我一臉不耐煩，極其厭惡。
都是有原因的。
“我就不上臺了。”明知孫雨嫣不懷好意，我仍舊平靜淡然，“需要糾正的一點是，自始至終，我想要的都不過是一人的矚目，但現在不需要了。”
以前我總怕謝九淵看不到我，會做出各種誇張的事，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的生活裡不知不覺佈滿我的影子。
可惜，無論我怎麼做，都得不到謝九淵的另眼相待，而他的特別矚目，早給了容昭寧。
孫雨嫣似乎被我的回答弄得一愣，明白過來我的意思時，嘲諷一笑：“你是想說，你現在不需要謝大人的特別關注了？”
不等我回應，孫雨嫣雙手抱在面前，側開身體：“你覺得，在場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相信你麼？”
她說的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目光分明落在對面、如眾星拱月的謝九淵身上，而此刻的謝九淵，仍舊一個眼神都沒給我，就好像我不存在。
我清楚看到，位於謝九淵下首的容家眾人，如養母許桂芝、養兄容昶，真千金容昭寧，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唯有養父容宗平，狹長眼眸中閃過一抹複雜，似無聲嘆息一聲，又默默轉開視線，眼不見為淨。
我知道，容宗平一直都看不上我，他怒我不爭，明明可以在左都御史府勢力下被託舉得更高的我，卻一點出息都沒，只知道追著一個男人跑。
如今他是什麼都不想管了。
我只當什麼都沒看到，收回目光，平靜開口：“別人相信與否有何重要？更何況，我一個成婚六年的婦人，不適合摻和這種局面。”
孫雨嫣一聽，頓時有些氣惱：“你們容府的人可真是一個比一個高傲！一個說成婚不適合摻和，一個則說不想摻和！怎麼，你們容府的人都是特例不成？”
這針對性極強的話剛出，對面一直沉默不語的謝九淵忽然開口：“她有高傲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