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林府,上下一片哀傷。
事發突然,靈堂新設未久,期間我與林璇璣並未得到半點訊息。
我們早上出門,歸來也不過半日光景。
我遠遠站在靈堂外,望著林家人跪地痛苦的模樣,心臟的傷口越發痛的酸楚。
過了會兒,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抬頭看,是姜去寒。
她臉上有傷,一隻胳膊打著石膏,斜吊在胸口。
“葉嵐,你跟我來。”
姜去寒把我引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和我說起林振山夫婦的死因。
半日前,她陪著林振山和朱家談生意,歸來途中遭遇車禍,司機突然發了瘋載著一車人撞向欄杆。
車上五人,最終只有她自己活了下來。
據姜去寒描述,司機開始一切正常,直到他們在公路上遇到了團霧。
團霧來的莫名其妙,躲也躲不掉。
司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開,幸好團霧很快就消散了,眾人都鬆了口氣。
但沒過多久,司機就突然開始發瘋。
先是手腳抽搐,繼而神情大變,臉色越來越猙獰,口中含糊不清的念起了咒語。
“唸的什麼咒語?”
“我記不清楚,只記得幾句,天法鬼地法鬼,陰山老祖請五鬼,吾有一丈身,直入林家中來做鬼……後面還有我記不得了。”
姜去寒說,瞧出司機不對後,她第一時間就去控制司機。
奈何司機力氣變得極大,掙扎中,姜去寒被他掐住脖子從車窗丟了出去。
隨後司機一腳油門到底,車子徑直撞向環島。
最終車毀人亡。
車禍發生後,林家人立刻派人前來處置。
才把林振山的屍體送回家中,林宏宇又接到傭人的電話,林夫人出事了。
“林夫人怎麼死的?”
“淹死的。”
林夫人死的很屈辱,臉朝下淹死在馬桶裡。
身體沒有掙扎的痕跡,死後雙手依然緊緊的抓住馬桶邊緣,掰都掰不下來。
“白石道長說她是被溺鬼害死的。”
“道長人在哪?”
“函谷關來了個高道,白石道長正在書房待客。”
“葉嵐,你也受傷了?”
“路上出了點意外,我先回房換身衣服,等下去見白石道長。”
“對了,葉家主也在。”
“嗯。”
我點點頭,匆匆離開趕回房間。
回到房間,我先將上衣除盡,察看胸口的傷勢。
血已經凝固,傷口依然觸目驚心。
鬼將那一刀帶有煞氣,這種傷口短時間內是好不了的。
傷倒還是還好,主要是傷到了心魄。
魄這個字左邊為白字,右邊是個鬼字,白日見鬼必然傷魄。
我曉得怎樣調理魂魄,但現在卻沒時間。
簡單洗了洗,我換上一身寬鬆的休閒裝,把殘破的龍鱗收好便去書房找白石道長。
姜去寒說我爹也在,正好我也有事要問他。
來到書房,裡面有四個人。
白石道長,我爹,林宏宇,還有一個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的道士。
看著很年輕,修為卻極高。
他的五官極為神采,我試圖以相術分析,然後發現他的玄機都被藏魂躲影術遮蔽住了。
藏魂躲影是道門秘術,我聽爺爺講過。
混亂時代道門弟子會下山傳法救世,下山時會將一縷魂魄抽出寄存在祖師殿中。
這樣做既可以遮蔽弟子的玄機,也可在弟子出事後查清原委。
白石道長說,函谷關來了個幽逸道士。
難道就是他?
如果真是他的話,此人的修行天賦實在驚人。
函谷關是道門祖庭,天下道門奉龍虎山和終南山全真道為尊,但這函谷卻是兩道共奉的祖庭。
太上道祖西出函谷,後來道門便在函谷關修了座太清宮。
太清宮對俗世開放,被譽為道教聖地。
不過這祖庭並不在太清宮,而是隱藏在秦嶺深處的洞天福地中。
據說祖庭之中,有神仙道士隱居修行。
我走進書房,幾人的眼光瞬間凝聚在我身上,眼神各異。
有關切,有驚訝,還有仇恨。
我看向林宏宇,此刻他正死死的盯著我,雙目通紅,眼底有怒火在燃燒。
早上我才和他見過,不知他為何突然恨起我來。
就在我感到困惑時,林宏宇突然大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抓住我的衣領。
他力氣極大,幾乎將我人都提了起來。
我胸口有傷被他這一扯,只覺得的血氣翻湧,癒合未久的傷口也再次崩裂。
心痛如刀絞,也沒有力氣掙脫。
還好白石道長和我爹及時將他拉開,我才能得以脫身,立刻運轉真炁壓制傷口。
“葉嵐,都是你!”林宏宇咬牙切齒的指著我說道。
“我怎麼了?”我茫然問道。
“若不是你殺了鬼先生,激怒了鬼王宗,我爹孃根本就不會死。”
聽他把爹孃死因算到我頭上,我說不出話來。
這件事我的確做錯了。
鬼先生當然該死,但我不該在林家殺他。
地點不對,時機也不對,殺了鬼先生等於直接向鬼王宗宣戰。
林家沒有宣戰的資格,我有。
但我並沒有讓鬼王宗意識到這點,因為鬼先生死的太過詭異,鬼王宗判不出我的真實實力。
不過他們也沒有輕視我,否則也不會有葬龍地那場殺局。
聽姜去寒講完林振山夫婦的死因後,我推斷出鬼王宗行兇的時間與我拜訪吳夬的時間重疊。
鬼王宗以為我必死,這才有了這場針對林家的謀殺。
我無法反駁林宏宇的話。
傷口的劇痛令我呼吸困難,我徑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來。
見此,林宏宇更加憤怒。
“葉嵐,我要你現在滾出林家,林家不歡迎你!”
“宏宇哥,你真要我走?”
“滾,現在就滾。”
白石道長急忙相勸,可林宏宇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堅持要我離開林家。
我瞧了我爹一眼,他對著我點點頭。
於是我只好從座位上站起來,忍著劇痛慢慢向外走。
剛走出書房,撞上林璇璣。
她也聽見了林宏宇的那句話,看到我立刻攔住我的去路。
“葉嵐,你別走。”
“林姑娘,我能理解你堂兄的心情,不過我的確不適合留在林家了。”
“你是我請來的人,他沒資格趕你走。”
“現在他是家主了。”
“可是……”
“林姑娘,我只是暫時離開,你家的事沒有徹底我是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