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沒有開口前,朱二少就已經注意到我。
他進來時,林璇璣站在我身旁。
先前林璇璣以朋友在等她為由從他身邊離開,她提到的朋友指的就是我。
所以,他一直在暗暗觀察我。
就像躲在陰影裡的毒蛇,隨時準備向我發難。
但我沒給他任何機會。
今日的我換了新裝,一身正氣,精氣神都在巔峰。
君子道長,小人道消。
不管朱二少懷著什麼樣的心思,都不敢直接對我發作。
他在等,等鬼先生進來。
朱家那位管事滿腦子都是生意上的算計,他倒是沒花多少心思在我身上。
進來後,也只是好奇的盯了我幾眼。
林振山進來時最先看的就是我,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已給他留下深刻的影響。
是我告訴他,誰先來林家拜訪誰就是真兇。
所以在他把朱家人領到湖心亭後,最先觀察的就是我的反應。
但我似乎讓他失望了。
因為我沒有對朱家人的到來任何反應,我甚至都沒有朝他們看過一眼。
白石道長到沒有失望。
他看得懂我在做什麼,我垂釣的位置正是六煞絕命陣的陣盤所在之地。
而鬼先生來林家,就是為此而來。
六煞絕命陣的突然被破,讓鬼王宗受到嚴重反噬,所以才派他前來調查。
白石道長雖然沒有失望,但卻感到困惑。
他能猜到我在做什麼,卻不知我為何要這樣做,更不知我已對鬼先生暗中出手。
鬼先生的修為在煉精化炁巔峰。
比白石道長要高。
但他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是他這個人有問題。
他修的是鬼道。
在他體內封印著一個強大的兇靈。
亦或者說,這個兇靈才是鬼先生本尊,至於他的肉身只是一具軀殼。
人可以修行,鬼也可以。
強大的鬼修能隨時奪舍,借屍還魂,只不過每次更換軀殼都需要付出巨大代價。
鬼先生的這具軀殼,顯然已被兇靈祭煉很久。
它完美適應了這個身體,言談舉止都與普通人無疑,神念氣機也看不出和生者的區別。
甚至還能將鬼氣轉化為真炁流轉,並且瞞過了白石道長。
但它卻瞞不過我。
在看到他命宮那團鬼火時,我就曉得他不是活人。
在它以神念不斷窺伺我的時候,我先是滴水不漏不給它任何機會。
等它來到湖心亭後,我突然對它放開禁制。
它先是震驚。
緊接著便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這世界上,我最不怕的就是鬼神,因為鬼神都是靈體。
天生五炁,地生五瘟。
鬼神的本質都是各種炁的因緣聚合,即便能化虛為實,但終究形神分離。
伏羲一畫開天,畫下八卦。
乾卦是八卦的第一卦,定的便是這天地因果法則。
鬼神守其幽,日月行其紀。
除非有果位在身的真仙神將,否則都見不得這乾道龍章。
……
聽到我的話,鬼先生如遭雷震。
其體內的兇靈更是被驚的亡魂皆冒,甚至想神魂出竅立刻逃離此間。
但它不敢。
因為我已封死了它所有的退路。
鬼先生僵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朱家那兩位有點坐不住了。
沉默中,朱二少豁然起身。
指著我大聲說道:“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對鬼先生放肆?”
我瞧都未瞧他一眼,更不做任何回應。
朱管事也看不過去了,不過他沒有來詰責我,而是直接向林振山發難。
“林家主,這就是你們林家的待客之道?”
先前他已經篤定吃定了林振山,所以說這話的語氣也很不客氣。
林振山瞧了我一眼,神色略顯尷尬。
“林振山,鬼先生的身份我無需明言,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得罪了鬼先生你們林家將萬劫不復。”
林振山的沉默,讓朱管事更加肆無忌憚,當眾直呼其名。
但他倆都忘了一件事。
他們敢來林家放肆,只因有鬼先生撐腰。
現在鬼先生已自身難保,誰給了他們勇氣來為鬼先生出頭?
是靜茹祖師嗎?
小時候物資匱乏,爺爺為了聽戲買了部收音機。
收音機中也常會播放流行歌曲,其中就有馬拉西亞歌手梁靜茹唱的勇氣。
兩人的輪番斥責,林振山陷入兩難。
所有人都不知該如何回應。
林振山張了張嘴,剛想對我說話,就被白石道長眼神阻止。
不過,很快鬼先生自己就給了回應。
他本來已經走出去後幾步遠,沉默半晌後,又一聲不吭的走了回來。
等他進了湖心亭,朱家那兩位氣焰更加囂張。
朱管事幾步走到我跟前,大聲說道:“有眼無珠的混賬,還不快跪下給鬼先生磕頭認錯。”
我可以慣著朱二少,因為朱二少極容易暴斃。
朱管事身體倒還好。
我瞧了他一眼,轉身對著姜去寒說道:“姜姑娘,麻煩你再幫我個忙。”
“什麼忙?”姜去寒茫然問道。
“控制好力道,四顆到五顆左右,注意點分寸,他腰不是很好。”
我指著朱管事說道。
這次姜去寒終於聽明白了,盯著朱管事一番打量。
隨後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姜去寒這一巴掌將朱管事抽的原地打轉,兩顆碎牙隨著鮮血直流。
但人卻還能保持平衡,不至於閃了腰。
等朱管事好不容易停下來,剛要發作,姜去寒又是一巴掌抽了過去。
這次打的是他有臉,掉了三顆牙。
在被姜去寒連續兩巴掌打掉五顆牙齒後,朱管事的人直接被打懵了。
捂著嘴巴在風中凌亂,眼神偷偷瞧向鬼先生。
但後者沒有任何回應。
終於朱管事意識到情況不對,垂頭喪氣的縮回到原來的座位上。
朱二少想要衝上來出頭,被他死死拉住。
隨著兩個挑梁小丑陸續消停下來,湖心亭變得格外安靜。
這時,所有人都在盯著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