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教授苦著臉,朝我擺了擺手,那意思,算是跟我告別了。
我剛轉身,還沒來得及招呼其他人,一股子邪風就從背後捲了過來。
這風颳得真他孃的怪,就好像有人拿著把大蒲扇,貼著你後腦勺猛扇了一下,涼颼颼的,激得人起雞皮疙瘩。這還不算完,風裡頭還夾雜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怪味兒,像是腐爛的肉,又像是發黴的土,聞著就讓人反胃。
“剛……剛才是不是有風?”我回頭問了一句,聲音都有些打顫。
“有,我他孃的也感覺到了,這風……邪性得很!”錢豹搓了搓胳膊,一臉的凝重,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幾乎是同時,一陣“嘚嘚嘚”的聲響傳來,我心頭一緊,壞了,是駱駝!
這些平時穩如泰山的傢伙,這會兒居然焦躁不安地來回踏步,蹄子敲打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還一個勁兒地打著響鼻,噴出一團團白氣。
要知道,之前遇到沙塵暴,駱駝們都沒這麼大反應。現在就這麼點兒小風,它們反倒慌成這樣?
這事兒,絕對有蹊蹺!
“下駱駝,快!”我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都劈了。
駱駝這架勢,保不齊下一秒就會發狂。真要那樣,輕則把人摔個半死,重則直接帶著人跑沒影兒了。這茫茫大漠,一旦走散,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手腳麻利地跳下駱駝,其他人也紛紛跟著照做。
“遠峰,這是咋了?”錢豹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還順手把背上的槍摘了下來,咔嚓一聲拉上了槍栓。
“說不好,但剛才那風不對勁,怕不是一般的風,”我一邊回答,一邊警惕地環顧四周,試圖從黑暗中找出什麼蛛絲馬跡,“讓大家都把傢伙事兒準備好,生石灰也拿出來,怕是要出事!”
“鬼姥姥?”幽鼠也湊了過來,聲音裡帶著一絲興奮,又有一絲緊張,他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開啟,露出裡面白花花的粉末。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知道這鬼地方會冒出什麼玩意兒來。”
陳教授也走了過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小吳,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又要起風沙了?”
“可能比風沙還厲害。”我沉聲說道,“您老跟大夥兒說一聲,都小心點,別離駱駝太近,也別亂跑。”
誰知,陳教授聽了這話,反倒眉頭一皺,有點不高興了:
“小吳啊,你說有極端天氣,那我肯定相信你。可你說……這大白天的,能有什麼‘髒東西’?你這……是不是有點……”
他欲言又止,但那表情,明顯是不信我。
我一聽這話,差點沒被他氣樂了。這老頭,還真是個老學究,都這時候了還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你……”
我剛想反駁,旁邊就傳來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
“我說,你能不能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的?嚇唬誰呢?我們可是考古隊的,不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不用看,我就知道是柳烈。
這娘們,從一開始就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像我欠她八百吊錢似的。
我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洩呢,華姐已經忍不住了,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指著柳烈的鼻子就罵:
“你個小兔崽子,嘴巴給老孃放乾淨點!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孃撕爛你的嘴!”
路柔柔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拉住華姐,一個勁兒地賠不是:
“姐,姐,您消消氣,她年紀小,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好好說她……”
我連忙把華姐拉回來,低聲喝道:“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兒吵架!有這功夫,不如多留意一下週圍!”
華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跑到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聲音都有些發抖了:
“遠峰,你說得對,得小心……小心……”
“啊——!”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是胖璇!
我猛地轉頭,只見她離那個死去的魁漢最近,而魁漢的手,竟然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那手,已經不像是人手了,乾枯、烏黑,指甲又尖又長,像是某種野獸的爪子。
胖璇正彎著腰,拼命地想把魁漢的手掰開,但那手就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她嚇得臉色慘白,渾身哆嗦,嘴裡發出“嗬嗬”的怪叫。
“詐……詐屍了!他……他活過來了!”胖璇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一樣。
“詐屍?胡說八道!”陳教授還在那兒搖頭晃腦,“這……這一定是……一定是屍體痙攣!對,就是屍體痙攣!”
我真是服了這老頭了。
人都活過來了,還在那屍體痙攣呢,真是讀書讀傻了!
他竟然還想上前去檢視,我一把拉住他:“陳教授,別過去,危險!”
可他不聽,還想掙脫我的手:“小吳,你別攔著我,我要……我要研究一下……這可是……這可是重大的考古發現……”
“重大你個頭啊!”錢豹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衝著陳教授吼了一嗓子,“你他孃的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陳教授被錢豹這一吼,嚇得一哆嗦,這才停下了腳步。
我懶得再理他,轉頭對錢豹說:“你去看看,把那女的救下來。”
錢豹深吸一口氣,端起槍,大步走了過去。
魁漢已經緩緩地坐了起來,原本應該有眼睛的地方,現在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窟窿,還在往外淌著黑紅色的血水。
他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著胖璇,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說什麼,卻只能發出“嗬嗬”的怪聲。
考古隊那幫人,哪見過這陣勢,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有的尖叫著四處逃竄,有的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屎尿齊流。
胖璇也想跑,可她的腳還被魁漢死死抓著,這一掙扎,反倒把自己給絆倒了。
魁漢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後,他竟然開始順著胖璇的腿往上爬!
他爬的時候,身上的關節還發出“咔咔”的怪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就像一個被摔碎了又胡亂拼起來的木偶。
“救命……救命啊……”胖璇徹底崩潰了,哭喊著,聲音嘶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可考古隊的那些人,早就嚇破了膽,一個個只顧著自己逃命,哪還有人顧得上她?
錢豹已經走到了近前,他沒有急著開槍,而是用槍口戳了戳還在地上發愣的陳教授:
“我說老頭,這回你信了吧?還他孃的屍體痙攣嗎?你再痙攣一個給老子看看!”
陳教授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
錢豹冷笑一聲,不再理他,轉頭看向胖璇。
“妹子,別怕,哥來救你了。”
他先是用腳將胖璇和魁漢分開,避免誤傷。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了槍,對準了魁漢的腦袋。他沒有立刻扣動扳機,反倒是對著那魁漢啐了一口。
“呸!什麼玩意兒,也敢出來嚇人!”
“砰——!”
槍聲震天,火光四濺。
魁漢的腦袋,像一個被砸爛的西瓜,瞬間爆裂開來,紅的、白的、黃的,濺得到處都是。
離得近的幾個人,被濺了一身,一個個捂著嘴,乾嘔起來,像是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錢豹也沒能倖免,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汙穢,特別是褲子上那一片,臉色鐵青:
“他孃的,老子的褲子!這可是老子新買的!”
他朝地上已經沒了腦袋還在抽搐的魁漢狠狠的踹了一腳:
“狗東西,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胖璇癱坐在地上,渾身顫抖,臉色慘白如紙,她看看錢豹,又看看地上那具無頭屍體,嘴巴張了張,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柳烈離胖璇不遠,但她並沒有上前去扶,而是像躲瘟神一樣,一個勁兒地往後退,嘴裡還不停地喊著:
“你……你別過來!你身上有……有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