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在營地各處挖掘深坑，作為公廁所有人不得隨地便溺便後必須用石灰掩埋。

第三，成立衛生糾察隊，由邱龍王負責每日巡查但凡發現不潔者鞭二十。

這三道命令在當時的人看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但白辰的威望早已深入人心。

即便不解命令還是被嚴格地執行了下去。

同時他讓蘇婉，從城裡買來大量的艾草和雄黃在營地裡日夜燻蒸。

又用大鍋熬煮一種由金銀花和板藍根組成的湯藥，讓所有人不分軍民每日服用。

奇蹟發生了。

短短五日疫情竟然被完全控制住了。

那些原本上吐下瀉，奄奄一息的病人也奇蹟般地康復了。

經此一役白辰在軍民心中的地位已經近乎於神。

他們相信這個年輕人，無所不能。

而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安府，秦王朱樉正捏著那枚從應天府送來的銅錢，臉上的表情猙獰得好像要吃人。

“白辰！”

他將手中的白玉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本王要將你碎屍萬段！”

大殿之下跪著一個身穿黑衣，臉上帶著鬼面的男人。

“王爺息怒。”鬼面男人的聲音沙啞刺耳，“此人已成氣候尋常手段怕是難以奏效。”

“那你說怎麼辦！”朱樉怒吼。

“釜底抽薪。”鬼面男人緩緩道，“他不是在造船嗎？我們就毀了他的船。他不是在收買人心嗎？我們就讓他的人全都變成死人。”

“怎麼做？”

“下官已聯絡了東瀛柳生新陰流的幾位劍豪和一批常年在海上劫掠的亡命之徒。他們不日將抵達應天府。同時下官還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鬼面男人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瓷瓶。

“此物名為‘腐骨散’無色無味遇水即化可隨井水、河水傳遍數里。人畜飲之，三日之內骨肉腐爛化為膿水神仙難救。”

朱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好好！就這麼辦！本王要他那座新城變成一座鬼城！”

半個月後，白辰的營地。

“破浪號”已經完成了主體結構的鋪設，巨大的鋼鐵骨架仿若一頭蟄伏的遠古巨獸充滿了壓迫感。

這天夜裡白辰正在和莫問、蘇婉，商議著下一步的計劃。

突然帳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有刺客！”

邱龍王和周顛立刻帶人衝了出去。

只見十幾名身穿夜行衣手持倭刀的黑衣人，正與巡邏的衛兵戰作一團。

這些黑衣人，身法詭異刀法狠辣，每一個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手。

衛兵們雖然人多卻一時間難以將他們拿下。

白辰走出大帳眉頭緊鎖。

他知道秦王的反擊來了。

“放箭！”邱龍王怒吼。

箭雨覆蓋之下幾名黑衣人躲閃不及中箭倒地。

剩下的黑衣人見勢不妙虛晃一招便想撤退。

“想走？”

張玉不知何時已經帶著那三百名燕王府老兵，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一場慘烈的圍殺就此展開。

最終所有刺客盡數被殲。

白辰走上前揭開其中一人的面罩。

那是一張典型的東瀛人的臉。

“柳生新陰流。”白辰吐出了一個名字。

“大人，您怎麼知道？”邱龍王驚訝。

“他們的刀法和錢不離府裡的那些倭寇，同出一源卻更加精純。”白辰的目光落在了這些刺客腰間的一個小巧的竹筒上。

他開啟竹筒裡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

臉色，瞬間變了。

“不好！”

他猛地回頭對著邱龍王大吼：“立刻傳令封鎖所有水源！任何人不得飲用一滴生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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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他下令的同時負責看守水源地計程車兵，已經被人發現七竅流血地倒在了井邊。

一股肉眼難辨的黑氣正順著井口，緩緩地向著整個營地的地下水脈擴散開來。

白辰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這才是秦王真正的殺招。

刺客，只是佯攻。

投毒，才是目的。

第二天一早，營地裡，便出現了第一例死亡。

死者是一名負責打水的民夫，他的屍體，以一種極其恐怖的方式，蜷縮在一起，面板下好像有無數的蟲子在爬，輕輕一碰，血肉就如爛泥般脫落。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恐慌，如同瘟疫，瞬間席捲了整個營地。

數萬軍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和絕望之中。

“是天譴！是白大人造的那個鋼鐵怪物，觸怒了老天爺！”

“我們都要死了！快跑啊！”

無數人開始衝擊營門，想要逃離這座死亡之地。

邱龍王和周顛，帶著軍隊，拼死彈壓卻收效甚微。

整個營地，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白辰將自己關在了臨時搭建的藥房裡。

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從死者身上取來的血肉樣本，和從井水裡提取的毒素。

莉娜，蘇婉，雲裳，都靜靜地站在他身後不敢出聲。

她們知道，這一次，白辰面對的是一個真正的死局。

“沒用的。”雲裳看著那些已經開始發黑的血肉，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我認得這種毒，這是西域失傳已久的‘腐骨散’，乃是天下至陰至毒之物根本無藥可解。”

白辰沒有理她。

他的腦子裡，正在飛速地運轉著。

腐骨散，成分不明，但其特性是破壞骨骼和血肉的結構。

要解此毒，必須找到一種，能夠中和其陰毒之性，並且能夠重塑骨骼血肉的東西。

這種東西，存在嗎？

白辰的目光，掃過藥房裡一排排的藥材。

人參，靈芝，鹿茸。

這些大補之物只會加速毒性的發作。

當歸，黃芪，甘草。

這些溫和之藥無異於杯水車薪。

他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牆角，一堆不起眼的被當做柴火燒的東西上。

那是一堆牛骨頭。

是伙房燉完湯之後，扔掉的廢料。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電般劃過。

以骨補骨。

不，還不夠。

腐骨散的毒性，太過霸道。

單純的骨頭根本無法抗衡。

他需要一種，陽氣至剛，且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東西來做藥引。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整個營地。

最後，定格在了營地中央，那座高高飄揚的，用鮮血染紅的帥旗上。

不，不是旗。

是那根，用來做旗杆的，從後山砍來的，一根活了上百年，需要數人合抱的巨大的雷擊棗木。

雷擊木。

聚天地至陽之氣。

棗。

諧音為“早”，有新生早日康復之意。

以雷擊棗木為君，以牛骨為臣以烈火為使。

白辰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邱龍王！”他衝出藥房，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

“在！”

“立刻把帥旗的旗杆，給我砍了！”

邱龍王愣住了。

“大人，那是帥旗啊！砍了不吉利！”

“讓你砍就砍！哪來那麼多廢話！”白辰一把推開他，“再去找一百頭最健壯的公牛來，殺了只要骨頭！還有把我們所有的煤炭都給我集中起來！”

整個營地的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白辰。

大敵當前，瘟疫橫行。

他不去找解藥，卻要去砍旗杆，殺牛燒煤。

白辰沒有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