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根本不是什麼藏寶庫。
這裡是一座私人的鑄幣廠!
十幾座巨大的熔爐還在冒著餘溫。
地上堆放著小山一樣的銅料和鉛塊。
而在溶洞的另一邊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剛剛鑄造出來還未打磨的銅錢。
那些銅錢的形制與大明通行的洪武通寶一模一樣。
私鑄銅錢。
這在大明是與謀反同罪的滔天大罪。
“發財了。”邱龍王看著那些銅山下意識地說道。
“這是催命符。”白辰的聲音卻冷得像冰。
他走到一座熔爐旁用刀鞘敲了敲。
聲音沉悶。
他示意邱龍王將熔爐推開。
熔爐的後面竟然還有一扇暗門。
推開暗門裡面是一個更小的石室。
石室裡只放著一口箱子。
箱子裡不是錢而是一套完整的鎧甲和兵器。
那鎧甲的樣式並非大明制式上面雕刻著猙獰的狼頭圖騰。
“這是……北元人的東西。”莉娜雖然不識,但也看出了異樣。
白辰拿起那把彎刀,刀身上,刻著一行無人能識的蒙古文字。
他知道,秦王朱樉,完了。
他私鑄銅錢,是為了豢養私兵。而他豢養私兵,是為了勾結北元,裡應外合。
他想做的,不是清君側。
他想做的,是第二個燕王,不,是第二個建文帝。
白辰合上箱子,心中再無半分波瀾。
“邱龍王。”
“在!”
“將這裡,徹底封死。從今天起,列為最高禁區,任何人不得靠近。洩露半個字者,殺無赦。”
“是!”
白辰帶著兩人,走出了洞穴。
他剛回到地面還未喘口氣,一名親衛便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
“大人,不好了!獨眼龍帶著他那三千護衛把整個後山都給圍了!”
白辰抬起頭。
只見遠處山坡上密密麻麻,全是閃著寒光的鐵甲。
那獨眼龍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正冷冷地看著這邊。
他的臉上再無半分之前的憋屈和無奈。
他顯然也知道了地下的秘密被發現。
事已至此再無退路。
白辰看著他笑了。
他知道真正的牌局現在才剛剛開始。
他慢慢地舉起了一隻手。
隨著他的手勢在他身後的山林裡,突然冒出了無數的人頭。
不是他手下計程車兵。
而是那數萬名剛剛分到土地拿到農具的百姓。
他們手裡拿著鋤頭拿著鐮刀,拿著削尖的竹竿。
沒有章法沒有陣型只是用一種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將那三千護衛反過來又包圍了起來。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要與人拼命的瘋狂。
誰敢搶我們的地我們就跟誰玩命。
獨眼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沒想到白辰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這群賤民變成了自己的死士。
“白辰。”獨眼龍的聲音從牙縫裡擠了出來,“你以為靠著這些泥腿子,就能保住你的命?”
“我不需要他們保我的命。”白辰走上前,“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今天若敢動我一根汗毛明天你和你這三千人,就會被這數萬憤怒的百姓撕成碎片。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你敢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白辰指了指自己的腳下,“我是在告訴你一個事實。現在滾。”
獨眼龍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從山下傳來。
“白大人,咱家給你送東西來了!”
是趙德福。
這位司禮監大太監坐著一頂八抬大轎,在一隊錦衣衛的護送下慢悠悠地上了山。
他看到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好像沒看見一樣,徑直走到白辰面前笑眯眯地遞上一個食盒。
“陛下說了,白大人為國操勞甚是辛苦。特地讓御膳房給您燉了鍋燕窩,補補身子。”
趙德福開啟食盒親自盛了一碗,遞給白辰。
“大人,趁熱喝。”
獨眼龍和他手下的三千護衛,看著這一幕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皇帝知道了。
皇帝什麼都知道。
他派人送來一碗燕窩不是賞賜。
是警告。
警告秦王警告所有人。
白辰是他的人。
至少現在誰也不能動。
獨眼龍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顆棄子。
白辰慢條斯理地喝完了那碗燕窩將碗還給趙德福。
“有勞公公,替我謝過陛下。”
他轉過身,重新看向獨眼龍。
“現在,你可以滾了。或者,你想留下來,嚐嚐陛下的燕窩?”
獨眼龍的眼中,再無半分戲謔,只剩下冰冷的,你死我活的殺意。
他知道,今天他若退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猛地拔出腰間的佩刀,指向白辰。
“白辰,你納命來!”
他身後的三千護衛,也同時舉起了兵刃。
然而,沒等他們衝鋒,一聲更加整齊,更加響亮的拔刀聲,從他們背後響起。
無錯書吧不知何時,燕王府總管張玉,已經帶著那三百名偽裝成流民的百戰老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組成了一個鋒銳無匹的鑿穿陣型。
張玉的手中握著一柄誇張的陌刀。
“奉燕王令!”他的聲音仿若炸雷,“任何人敢傷白大人分毫者殺無赦!”
獨眼龍徹底傻了。
他回頭看著張玉,又看了看前方的白辰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個皇帝的親信太監,一個手握重兵的親王。
怎麼全都在保這個白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冷眼旁觀的雲裳,突然動了。
她快步走到獨眼龍面前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金牌。
看到金牌獨眼龍的身體劇烈一震,臉上的殺氣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
那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金牌。
雲裳沒有說話只是對著獨眼龍,輕輕地搖了搖頭。
獨眼龍慘笑一聲扔掉了手裡的刀。
他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他翻身下馬對著白辰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然後他猛地拔出副將的佩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