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黎簇。”
這聲音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黎簇的眼前不斷閃過各種畫面,一下子是滿地的啤酒瓶,一下子是白布下的白骨,一下子是一地屍體,一下子是黑洞洞的槍口……
“沈瓊!”
張薇薇幫他擦拭額頭的手一頓,低頭對上一雙野獸般的雙眼,黎簇醒了。
“沈瓊是誰啊?聽這名字應該是個女生吧?”身側傳來一句調笑,蘇難笑著向前走去,“現在這小孩,真是,”
“好了,既然醒了就快走,凱凱。”馬老闆一刻也不想在這多待了,抬腳跟上。
血,是新鮮的血腥氣。
“你受傷了!”黎簇忍著眩暈起身,不料鼻子卻嗅到一股子熟悉的氣味。
“沒有,是我哥。”
吳邪舉著染血的紗布,笑得燦爛,揮揮手示意道,“嘿,鴨梨!是我。”
無錯書吧“你怎麼還活著啊!”又是這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又是這般哄小孩的語氣。真的很討厭,黎簇嫌惡的移開視線。
人群舉著手電筒,繼續往前。
黎簇罕見的沒往張薇薇身邊湊,“我剛剛怎麼了?”他一步三搖,晃到吳邪身邊。
吳邪偏頭看著黎簇,眼神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哎,哎,哎,你這什麼眼神!”黎簇抱住弱小無助的自己,挪、挪、挪。
“你剛剛暈過去了,是關老闆把你帶過來的,你嘴裡還一直嘟囔著叫他爸。”馬日拉拍了拍傻掉的黎簇,點點頭,擦肩而過。
“你拉著那小姑娘的手,叫沈瓊的名字,不只一聲。”王導看著崩潰的黎簇,搖搖頭,擦肩而過。
黎簇神情呆滯,就像電腦載入進度條卡住般釘在原地緩衝。一時間,分不清哪個訊息更令人難接受。
“這,這,這不是清涼殿嗎?我們又回來了?”
黎簇神色倦怠的跟在眾人身後,不想聽,不想看,此刻如果能隱身的話就更好了。
“答案都在這了。”不愧是浙大建築系的高材生,吳邪在沙盤上完美還原了整個地宮構造。
“果然是對稱相反的兩個地下宮殿,和你說得一模一樣,關大老爺。”蘇難對上吳邪,總帶著種淡淡的親近和熟稔。
“那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這裡,對吧。”
“嗯,薇薇,剛剛,我。”黎簇有些忸怩的湊到張薇薇面前,她正靠著寶箱發呆呢。
“你是想問吳邪的手是怎麼受傷的吧。”張薇薇拍拍身邊的位置,“坐。”
黎簇捏了捏指尖,總感覺有似有若無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果然,在哪都無法阻止人類八卦的天性。
“剛剛蘇難又在威脅我,問我是不是知道怎麼走,說了些理由,但是都很牽強。”張薇薇壓低聲音,“她在我面前揮刀,正好被吳邪看見,衝過來擋了一下。”
“哦,無所謂,他倆都不是什麼好人,你沒受傷就好。”黎簇口不對心的說道。
“是嗎?”張薇薇歪頭,笑得狡黠,“那你一路上為什麼一直盯著吳邪?”
“那是因為我,我,”黎簇羞得原地打了套軍體拳,“不和你說了,我去看看他們研究出什麼了。”
“鴨梨,接著。”
黎簇低頭看著紗布和碘伏,下意識的回了句,“還缺水,要衝洗傷口的。”
“衝過了。”吳邪伸手,大爺般指使道,“來吧,幫爸爸包紮一下。”
“吳邪,你有病吧!”
大小不一的石塊隨意的堆成了這條走廊,地上時不時凸出的石塊絆得人苦不堪言。
“這什麼破路!關根,你確定這路是通往主殿的?”馬老闆深一腳,淺一腳,走出一肚子火氣。
“亮了,亮了。”
黑暗中的一點光亮足以讓人失去理智,馬日拉不顧阻攔,衝向主殿,差點就要和城主去作伴。
“這怎麼沒路了?”馬老闆的耐心亮起了紅燈。
“應該在下面。”
懸崖邊碎石滾落,許久才傳來細微的悶響,像是墜入了無盡的虛空,令人心悸。吳邪舉著手電照下去,隱隱看見一些模糊的輪廓。
“我先下去。”
“不行,要去一起去。”
“如果下面是主殿的話,周圍一定機關重重,你們都下去了,能應付得了嗎?”
“哎,你小子別跑了啊。”馬老闆笑裡藏刀,威脅道。
“這小子要和我一起下去。”吳邪拉過張薇薇,往前一推,“我把妹妹押給你們,還不放心啊!”
蘇難敷衍的笑笑,眼神冰涼,“關大老爺,你這人也是奇怪,助理居然比妹妹更重要?”
“沒有我的指令,都不要下來。”
峭壁之下,碎石混著沙粒在腳下滑落,兩人每踩實一塊凸起的岩石,都得側耳聽下方是否有鬆動的迴響。
“鴨梨,你長大了啊,這次居然沒頂嘴?”吳邪倒掛在半空中,還有心思開玩笑。
“蘇難有問題,她想試探的根本不是薇薇,而是你我,你看不出來嗎?”黎簇恨得牙癢癢,為什麼他總這樣,避重就輕。
“是嗎?”吳邪扯了扯繩子,眉梢眼角下垂著,“鴨梨,看你右邊。”
‘又來’,黎簇憤然別過頭,“我才不看呢!”
“這應該是之前工匠的骸骨,但大部分應該是動物的,這種地方,就算帶著裝備,也很難找到。”
黎簇的動作僵硬,但每一步都意外的都踩在了合適的位置上,表情緊張,但身體語言騙不了人,他很放鬆,似乎是在幹一件很熟悉但很久沒幹的事情。
吳邪探究的眼神在黎簇身上掃來掃去,跟個雷達探照燈似的。
“吳邪,我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賭你能活著出去嗎?”吳邪陰惻惻的盯著他,沉沉說道。
“我還要帶著薇薇回家呢,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黎簇似笑非笑的懟了一句,“吳邪,我們就賭馬老闆會不會聽你的,我猜不會。”
吳邪沉默不語。
黎簇見吳邪不說話,扭頭去盯他的眼睛,“吳邪,你在想什麼。”
“都下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有,他們不會跑了吧?”
“這是懸崖,要徒手爬下去,不是高空彈跳,能幾秒鐘著地。”張薇薇與眾人保持著一定距離,慢悠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