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賜,不敢辭。”
徐然樂呵呵的接過金龜,坐到躋雲公身邊。
“老祖,瑤臺她怎麼樣了?”
躋雲公換上餌料,甩出魚鉤,淡淡道:
“她閉關煉煞去了。”
老人側目看了眼徐然,想了想還是開口道:
“當初你落入幽冥之中,瑤臺跑回來求我去尋你。我順著蹤跡去到鬼島時卻發現你被高人帶離此界,就把瑤臺帶回來了。”
徐然正色道:“老祖追尋萬里,徐然已是感激不盡。”
躋雲公語氣平靜,“我是看在瑤臺的份上才去找你。”
徐然笑道:“晚輩明白。”
躋雲公看他這得意的樣子就來氣,拿起翡翠菸斗狠狠抽了兩口後道:
“瑤臺跟我說過,你想問蓬萊之所在?”
徐然點頭,“正是,火龍師父為我在蓬萊準備了一道聖煞,但是沒有說明蓬萊的方位。”
“聽瑤臺說你老人家曾經去過蓬萊,所以晚輩特來請教。”
七彩霞氣遮掩了躋雲公的面容,老人似乎回想起曾經的過往。
“我確實去過蓬萊,但蓬萊隱匿太虛之中,無人知曉其具體位置,更不是能找尋到的。”
躋雲公吐出一片幻彩,隱隱有鳥雀魚蚧浮現。
“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在逐月海上,有一座仙人山,離此地一萬二千里,那裡居住著一位蓬萊仙修,名安期生,他可以帶你去往蓬萊。”
“多謝老祖指點!”徐然大喜,他在海上呆了這麼長時間,總算是有了個確切訊息。
躋雲公擺擺手,“行了行了,哪涼快哪待著去吧,別打擾我釣魚。”
徐然瞅了躋雲公一眼,好奇的開啟他身邊的魚簍子。
空的。
“祝你老人家能釣上幾隻大魚。”
徐然告別躋雲公,找了只鳥雀問了瑤臺的住處,便駕起金光飛了過去。
躋雲公沒有趕他走,想來是希望自己能見見瑤臺,讓孫女放心。
徐然飛過重重空島,來到一座形似大蚌的潔白雲島。
這裡瓊樓玉閣相對,彼此用虹橋相連,而在雲島中間,還有一座寬大的水池,生著一叢粉色荷花,大如車輪,嬌嫩欲滴。
這裡就是東方瑤臺居住的地方。
徐然把金龜放入池中,想著瑤臺還在修煉,也就不出聲打擾,而是在邊坐了下來,準備等她出關。
可令徐然沒想到的是,他才坐下,一隻胖嘟嘟的紅鯉魚就遊了過來。
紅鯉魚朝他吐出一道水箭,嬌聲嬌氣的兇道:
“你是誰,怎麼敢來這裡,此地可是瑤臺公主的府邸,不許外人闖入!”
徐然揮開水箭,也不跟這鯉魚置氣,解釋道:“我叫徐然,是瑤臺的好友,來這裡等她出關。”
紅鯉驚訝道:“你就是徐然!”
她忽然喜道:“是了,公主說過,你生著一雙金瞳。”
她遊的近些,來到徐然身前,急道:
“你怎麼才來啊,公主她可想你了!”
“哦?”徐然眉毛一挑,笑呵呵道:“你怎麼知道她想我?”
紅鯉魚甩了甩尾巴,驕傲道:“我可是公主養的寵物,她有什麼心裡話都會跟我說。”
徐然拍拍她的腦袋,詢問道:“瑤臺都說了哪些關於我的事?”
紅鯉躲開他的手,嬌哼道:“我幹嘛要告訴你,這些可都是我和公主的悄悄話。”
徐然微微一笑,掏出一瓶靈丹,全都倒進了她口中。
“嗯…嗚……!”
紅鯉瞪大眼睛,竭力的張開口,將徐然的靈丹全部吞下,這才羞澀道: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好了,你可不許跟公主說是我說的。”
徐然毫不意外,這鯉魚這麼胖,很顯然是個吃貨。
“那當然了,快說吧。”
紅鯉又遊的近些,做賊一樣小聲道:
“公主說看著你就覺得來氣,真想動手打你,但是不知為何卻又讓人想要親近。”
徐然無語,這是誇我還是罵我?
“公主還說,你平常小心眼還貪財,但內心卻善良的很,甚至能不顧危險的救她。”
徐然無奈的笑了笑,就非要罵我一句再誇我一句嗎。
紅鯉仰起身子,急急叫道:“對對對!就是你現在這種沒心沒肺的笑容,公主說她每次看到都有一種想揍你的衝動。”
徐然臉色一黑,疑道:“瑤臺真是這麼說的?”
紅鯉側過身子,用一隻眼睛瞧著徐然,肯定道:
“當然了,我騙你幹嘛。”
徐然皺眉道:“那她還說了什麼?”
紅鯉想了想道:“公主還說,你為什麼要救她,萬一要是就那麼死了怎麼辦,真傻!”
“她還說,她好想你,好想再見到你,好想和你說說話,看著你沒心沒肺的笑。”
徐然一時間沉默不語,紅鯉魚卻高興的轉了幾個圈,喜滋滋道:
“等公主出關見到你肯定高興壞了。”
徐然又餵給她一顆丹藥,笑道:“我也會很高興的。”
他打發了紅鯉,在池邊修行數日,將自己一身修為梳理一遍,感應到自己的陰神似乎要有所突破。
這日傍晚,蜃景世界外的太陽落下,紫、朱、黃、藍、粉的五色晚霞覆蓋昏昏天宇。
徐然負手立在池邊,看著霞光落入池水,又被調皮的紅鯉的攪得迷亂混彩。
吱呀——。
身後玉閣的門扉被人推開,蓮粉色的長裙跨過門檻,那未語先笑,靈動活潑的少女從中走出,卻又呆立在門前。
金眸閃耀的少年轉過身,笑著向她打招呼:“瑤臺!”
“徐然?”東方瑤臺神色一亮,邁步向他走來。
少女的腳步越來越急,最後跑了起來,徑直衝進徐然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徐然反倒是微微愣神,沒想到她會這樣。
“徐然。”東方瑤臺把頭搭在徐然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好怕你就那麼死了。”
徐然心中感受到一股暖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擔心,我沒事的。”
“真的嗎?”
“真的。”
紅鯉游到二人近前,歡喜搖頭甩尾。
東方瑤臺鬆開雙臂,站在徐然面前,淡妝輕點的粉色面頰露出幾分笑意。
徐然也笑了起來,“瑤臺,我……”
他正想開口,東方瑤臺卻伸出手掌,輕薄的幻彩凝聚成一男一女兩道人影。
那女子似乎身體不適,忽然倒在男子的懷裡,隨後那男子張口吐出一顆金珠,送到女子的口中,女子面色羞惱別過頭去。
正是徐然和巫紫靈。
東方瑤臺面露微笑的看著徐然,“這女子是誰?”
徐然陡然大驚,“瑤臺,你怎麼……怎麼知道這事?”
東方瑤臺哼了一聲,嘟著唇道:“我跟爺爺去找你的時候發現的,虧我還一直擔心你,你倒好,瀟灑的很吶!”
徐然額頭見汗,沒想到這尷尬的一幕被逮了個正著。
“瑤臺,這裡面其實有誤會,他是另有隱情的。”
東方瑤臺冷笑一聲,“什麼隱情,你倒是編個像樣的理由來聽聽。”
“怎麼叫編呢,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徐然把自己當初墜落的幽冥,被巫紫靈抓去,然後又被糜竹鬼王脅迫,包括神荼鬱壘,帝君聖煞的事都說了。
當然,有關於巫紫靈一部分的事情,徐然也老老實實的說了,只不過在細節上做了一些省略。
東方瑤臺聽完之後神色不善,一臉不信:
“巫統領?你當著我的面叫的這麼生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恐怕是一口一個靈兒,親密的緊呢。”
徐然嚇得冷汗直冒,“怎麼會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東方瑤臺盯著他,神色幽怨,轉過身去,低低道:
“也就我這樣好騙,才能忍著你。”
她說著就要往回走,徐然連忙拉住她,急道:
“瑤臺,我真的沒有說謊啊,絕對句句屬實,要不然我就遭雷劈!”
東方瑤臺停步,轉過身,又無奈又好笑的看著他:
“我當然是信你的。”
徐然喜道:“真的嗎?”
“真的。”
東方瑤臺依靠在他的懷裡,挽住他的脖頸,輕聲道: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
徐然輕輕摟住她,懷中少女的面容比蓮花更純潔。
他抬起少女的下巴,輕聲道:
“瑤臺,把嘴張開。”
東方瑤臺粉面通紅,羞澀的看著他,猶豫了好一會才微微張開口。
徐然靠近她的呼吸,張口吐出一枚圓潤金珠,送到她口中。
“當初答應你的虎蚌金珠,我一直都留著呢。”
“誰跟你提這個了!”東方瑤臺臉色紅的要滴出血來,一記粉拳重重砸在徐然胸膛上。
徐然壞笑道:“我這不是看你吃醋了嗎。”
東方瑤臺抬眉瞪了他一眼,“誰吃你的醋,你愛和誰好都是你的事,反正我也管不到你!”
少女又忽然發起脾氣來,掙扎要脫離他的懷抱。
但是徐然緊緊摟著她,一點也不鬆手,笑著道:
“怎麼會管不到呢?”
東方瑤臺神色羞惱,又輕輕打了他一記粉拳,卻是不在掙扎,依靠在他的懷裡,看著他俊朗的面容,嘟著唇道:
“看見你這沒心沒肺的笑臉我就來氣。”
徐然哈哈大笑,金眸流轉著光彩,認真道:
“可我看到你的笑臉卻是開心極了。”
二人目光對視,呼吸越來越近。
東方瑤臺睫毛輕顫,順從的將雙眼閉上,似乎預設了他接下來的舉動。
徐然也頗為緊張,漸漸靠近少女那粉潤的香唇。
“哈哈哈,瑤臺,爺爺釣到一條寶魚,給你送過來了!”
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瞬間破壞了少年少女之間的曖昧。
東方瑤臺連忙從徐然懷中掙脫,又羞又惱的站在一邊。
徐然著實氣急,這臭老頭真是一點眼力見也沒有。
還送魚過來,你釣的到魚嗎?
身穿麻衣的躋雲公不慌不忙的來到島上,全然不理會少年少女那幽怨的眼神,自顧自的從竹簍中掏出一條五彩鱗片,身具符文的靈魚。
“瑤臺,你看這靈魚身上的符文自然形成了福、祿、壽三個字,這可是十分難得的祥瑞啊。”
徐然看了那靈魚一眼,只見其神色無奈,身上寶光濃郁,赫然是築基大妖。
他心中忍不住翻了白眼,釣不到魚用自己手下來充數是吧。
“我不要這條魚!”東方瑤臺看了那靈魚一眼,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爺爺:
“爺爺,你來幹什麼?”
躋雲公心中哀嘆,面上卻笑道:
“爺爺算到你出關,特意把這條魚當做禮物送給你。”
東方瑤臺看了眼那滿眼寫著無奈的築基妖魚,直接抓著爺爺的胳膊往外推:
“這魚你自己留著,我還有事呢,你先回去吧。”
躋雲公不得不往外退,心中苦澀,視線一轉就盯上了好像不存在似得徐然,黑著臉道:
“徐道子,老夫看你修行上頗有錯漏之處,這樣吧,今晚老夫勉為其難的指導你一番就是了。”
他說著走過來一把抓住徐然肩膀,拽著他往外走。
徐然苦笑著回頭看了眼東方瑤臺,又看著一張臉陰沉似水的躋雲公。
“勞煩前輩了。”
躋雲公笑了笑,“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周圍霞光一轉,徐然就來到了躋雲公釣魚的懸崖上。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向躋雲公拱手道:
“老祖,我這修行有哪些不足之處,還請你老人家指點。”
躋雲公坐在光滑的石頭上,將手中的靈魚扔到瀑布底下,冷冷道:
“自己想,想明白了再來問我。”
徐然:“……”
隨後幾日,徐然白天去找東方瑤臺,二人聊起分別後的事情,又一起在這空想蜃景中到處玩耍。
而每當太陽落下,躋雲公就會準時到場,笑容滿面的把徐然帶走。
徐然藉著有這麼一位老前輩指點的機會,徹底的反思了一遍自身的修行,又將修行中的迷惑問了出來。
躋雲公雖然不是很待見他,但也真的是有問必答,三言兩語便直指根本,著實讓徐然收益匪淺。
他經過幾天的沉澱,終於將自身的功力更近一步,尤其是他的神魂,此時已經觸及到了驅物後期的瓶頸。
徐然一直收在神魂中的定魂珠已經消耗殆盡,再也不能給他提供靈性滋養了。
他準備藉助神粹膏的藥力一舉突破這重阻礙。
夜裡,徐然坐在旁邊,取出個小香爐,點燃一小塊神粹膏。
當嫋嫋紫煙升起,他立即陰神出竅,縮小成拳頭大小,盤坐在煙氣之中,吞吐這其中的靈性。
徐然有所預感,當他的陰神突破驅物後期,他就能將聖煞祭煉到【煞與神合】的境界。
到時帝君聖煞完全煉化,他就可以開始煉化羽蛇聖煞,實力將獲得極大的提升。
“不知那羽蛇聖煞,會給我帶來怎樣的神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