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城的霜降裹著雪籽落下時,解九在解家祖祠的香爐裡,發現枚嵌著金線的青銅燈臺。燈臺的紋路與隕鐵剪刀完全吻合,點燃的瞬間,燈芯的火苗化作解明硯的模樣,他的噬蓮血在燈影裡流轉,畫出通往黑石嶺生門的密道:“生門的血海在漲,殘魂快撐不住了,那枚銀蝶吊墜的碎片,是唯一能加固封印的東西。”
陳唸的銀蝶手鍊在燈臺旁發燙,鏈節裂開的縫隙裡,掉出半張守墓令拓片,上面的“陳”字正滲出黑血。血珠在地上拼出的圖案,是陳家祖墳的位置,最深處的棺槨裡,藏著阿風戀人的屍身,她的指骨間纏著的金線,與阿青繡鞋上的紋路分毫不差。有群背生雙翼的蜈蚣從拓片裡爬出,爬過的地方浮現出陳家祖訓:“守墓人最後的使命,是用自己的血啟用守墓令,與生門的封印同歸於盡。”
尹霜的青銅符牌在解家祖祠的樑柱上亮起,符牌與柱身的尹家徽記相吸,顯露出的暗格裡,擺著尹新月母親的頭骨,顱骨的齒縫裡卡著片戲票,是《鎖魂戲》的終場演出,檢票員的簽名是阿白。戲票背面的血字寫著:“生門的封印與九門後人的血脈相連,若尹家斷了香火,封印會自動失效。”暗格的陰影裡,突然伸出無數隻手,都戴著尹家的銀戒指,抓向尹霜的手腕。
解九的隕鐵剪刀突然刺向燈臺,燈影裡的解明硯虛影發出痛呼:“你瘋了?滅了燈,就沒人知道封印的弱點了!”解九的剪刀懸在半空,看見虛影裡浮現出解明硯當年的抉擇:他用自己的噬蓮血當封印的鎖芯,讓阿青的金線當鑰匙,只要金線不斷,封印就永遠不會失效,可代價是——阿青的魂魄永遠不能轉世。
陳唸的銀蝶手鍊突然炸開,碎片組成的銀蝶衝向陳家祖墳的方向。他跟著蝶影趕到時,棺槨裡的阿風戀人屍身正緩緩坐起,她的眼眶裡跳動的不是眼珠,是與燈臺相同的火苗:“傻孩子,你以為守墓令能加固封印?那是初代守墓人設的陷阱,啟用它,會讓生門的血海倒灌長沙城。”屍身的手指指向棺底的暗格,裡面藏著解明硯的字條:“告訴陳念,別信祖訓,我留了後手。”
尹霜的青銅符牌在祖墳的地宮裡亮起,符牌與阿風戀人的屍身產生共鳴,屍身胸口的面板裂開,露出的不是內臟,是團綠光,形狀與尹家的青銅符牌一般無二。“這是尹新月母親用自己的魂魄煉的‘護印珠’。”尹霜的母親突然從綠光裡走出,她的水袖纏住尹霜的手腕,“把珠塞進你的心口,就能保住尹家血脈,只是...你會永遠失去生育能力。”綠光中浮現出尹家女子的宿命:她們世代都是封印的“容器”,活著不能愛,死了不能安。
解九的隕鐵剪刀在生門的封印前突然震顫,剪刀的反光裡,映出解家初代掌門的怨魂正啃噬封印的紋路。“你以為解明硯的血能撐多久?”怨魂的青銅劍刺向封印的瞬間,陳唸的銀蝶碎片組成的“陳”字擋住劍刃:“他留的後手,是我們啊!”碎片的光芒中,陳念看見解明硯在封印上刻的字:“九門後人,血能為墨,情能為鋒,何懼怨魂?”
生門的血海突然翻湧,封印的裂縫裡衝出無數殘魂,為首的解家初代掌門舉著青銅劍,直指解九的硃砂痣:“你的血和你祖宗的一樣,最適合當我的替身!”殘魂的劍刺穿解九肩膀的瞬間,尹霜的護印珠突然爆發出強光,符牌與封印產生共鳴,裂縫正在慢慢癒合。尹霜的嘴角滲出黑血,笑著對解九說:“現在...尹家不會斷香火了。”她的身影在光中漸漸透明,化作道金光,融進封印的紋路里。
陳唸的銀蝶碎片突然全部衝向血海,碎片組成的銀蝶燈在血裡燃燒,燈影裡的陳家守墓人魂魄集體鞠躬:“解明硯沒騙我們,他早就在血海底埋下了淨化咒,只是需要有人點燃。”陳唸的手掌按在燈影上,守墓令的紋路與他的血脈相連,血珠滴進燈裡的瞬間,血海開始沸騰,殘魂們在慘叫聲中化作灰燼,最不甘心的是解家初代掌門,他的怨魂在消散前嘶吼:“九門遲早會再盜墓!人性改不了!”
解九的隕鐵剪刀突然刺向自己的硃砂痣,血珠滴在封印的裂縫上,裂縫瞬間癒合。燈影裡的解明硯虛影笑著揮手:“阿青的金線沒斷,我的血沒幹,封印...永遠不會失效了。”虛影的身影漸漸透明,最後化作枚蓮子,落在解九手心,蓮子上的紋路,是解明硯與阿青的名字連在一起。
黑石嶺的雪越下越大,解九在封印的位置堆了個雪人,手裡插著的隕鐵剪刀,在雪中泛著寒光。陳唸的銀蝶手鍊碎片拼不成完整的蝴蝶,只能在雪地上畫出個“守”字。遠處的長沙城燈火通明,像是在回應著什麼。
解家祖祠的燈臺還在燃燒,火苗的影子裡,解九看見自己老了的模樣,正坐在護魂木下,給孩童講九門的故事,講到解明硯與阿青時,他的眼角會泛起淚光。燈臺的餘光裡,枚蓮子正在悄悄發芽,芽尖的露珠裡,映出阿青的金線纏著解明硯的手指,兩人的身影在光中漸漸重疊,像是從未分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