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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殘燈引途

長沙城的中元節鬼市上,個穿解家長衫的瞎子在賣羅盤,羅盤指標始終指向黑石嶺,盤面上的“生門”二字正在滲血。解九認出,瞎子袖口露出的硃砂痣,與自己掌心消失的那顆一模一樣。瞎子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在他掌心畫著“迷藏”二字:“第九層的血海沒幹,生門的殘魂在找替身,你要是敢再去黑石嶺,就會變成第二個解明硯——永遠困在‘如果’裡。”

陳念在鬼市的角落買到串銀蝶手鍊,鏈節的紋路與守墓令分毫不差。攤主的臉在燈籠下忽明忽暗,像是阿風戀人的模樣:“這手鍊能在生門裡辨真假,只是每次用,都會看見最痛的回憶。”手鍊突然發燙,燙出的紅痕裡,浮現出陳風被怨魂撕碎的畫面,他的銀蝶吊墜在血裡浮沉,最後被只戴著解家令牌的手撿起——那是解明硯的手,他的指尖纏著阿青的金線,正往吊墜裡注入噬蓮血。

尹霜的青銅符牌在鬼市的戲臺前亮起,符牌與臺上的《鎖魂戲》戲服相吸,戲服的袖口突然掉出張字條,是尹新月的筆跡:“生門的殘魂會變成你最想念的人,騙你留下。我娘當年就是被變成我爹的殘魂騙了,困在裡面三十年,直到魂魄被血海吞噬。”戲臺上的花旦突然轉身,露出的面容與尹霜母親一般無二,她的水袖纏住尹霜的手腕,往後臺拖,後臺的陰影裡,隱約有無數人影在晃動,都穿著尹家服飾。

解九的隕鐵剪刀在瞎子面前突然震顫,剪刀的反光裡,映出瞎子的真面目——是解家初代掌門的怨魂,他的青銅劍正藏在袖中。“你以為你能躲過?”怨魂的劍刺向解九的瞬間,陳唸的銀蝶手鍊爆發出強光,鏈節組成的“陳”字擋住劍刃:“他不是解明硯,不會被‘如果’困住!”手鍊的光芒中,陳念看見解明硯在生門裡的畫面:他拒絕了幻象裡的平凡生活,用噬蓮血劈開血海,只為給阿青的魂魄開條生路,自己卻永遠留在了裡面。

鬼市的戲臺突然坍塌,後臺的陰影裡衝出無數尹家殘魂,他們的面容都與尹霜的親人一般無二。“傻孩子,留下吧,這裡有你娘做的桂花糕,有你爹教你練的劍法。”殘魂們的手抓住尹霜的腳踝,她的青銅符牌突然炸開,碎片組成的“尹”字照亮了殘魂的真面目——是被血海吞噬的尹家後人,他們的胸口都插著生門的鑰匙,鑰匙的形狀,是尹新月的玉扳指。

解九的隕鐵剪刀刺向戲臺的地基,地基下露出的不是泥土,是通往生門的暗門。門內的血海翻湧,解明硯的虛影在血裡掙扎,他的噬蓮之體正在枯萎,花瓣上的血珠滴在阿青的魂魄上,她的身影在血裡漸漸透明:“明硯,放手吧,我不怪你沒帶我出去。”解明硯的虛影突然抬頭,看見解九的瞬間,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著“關上門”。

陳唸的銀蝶手鍊突然纏住暗門的鎖鏈,鏈節的光芒與血海產生共鳴,血裡浮出的殘魂突然安靜,他們的手組成橋,通往暗門的出口。“這是最後次機會。”阿風戀人的聲音從手鍊裡傳出,“解明硯用自己的魂魄壓住了大部分怨魂,現在關上門,他就永遠出不來了。”手鍊的光芒中,陳念看見解明硯的最後畫面:他笑著對阿青的魂魄揮手,說“我在生門裡守著,你們在人間好好活”,然後轉身衝向怨魂最密集的地方。

尹霜的青銅符牌碎片突然組成完整的符牌,符牌與暗門的石門產生共鳴,石門緩緩關閉。“娘,爹,對不起。”尹霜的眼淚滴在符牌上,“但尹家的人,不該活在回憶裡。”石門關閉的瞬間,她看見解明硯的虛影在血裡對他們揮手,他的噬蓮血化作漫天花瓣,落在石門上,組成“平安”二字。

鬼市的天快亮時,瞎子、攤主、花旦都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的紙錢灰燼。解九的隕鐵剪刀插在暗門的位置,剪刀的影子在晨光裡,像極了個“守”字。陳唸的銀蝶手鍊突然裂開,露出裡面藏著的字條,是陳風的筆跡:“守墓人守的不是墓,是希望,現在,希望在你們手裡了。”

長沙城的中元節過後,黑石嶺的雙生蓮突然全部盛開,花瓣上的“明”字與“青”字在陽光下閃著光。解九在蓮旁立了塊新碑,上面刻著“生門已關,往事隨風”,碑的背面,是他抄的解明硯的話:“所謂守護,不是活在‘如果’裡,是在‘當下’好好活。”

沅江的水面上,漂來無數銀蝶形狀的紙船,每艘船上都點著長明燈,是九門後人為解明硯和阿青放的。漁民們說,夜裡總能聽見沅江上傳來《鎖魂戲》的調子,像是有人在唱:“百年迷藏,終是守得人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