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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偵察騎士

篝火的暖意和食物的滿足感如同被冰水澆滅。

“棍眼”驚恐的嘶鳴和爪子顫抖的指向,如同無形的重錘敲在所有丘丘人的心頭。

咀嚼聲戛然而止,滿足的咕嚕聲瞬間被警惕而充滿敵意的低吼取代。

所有丘丘人,無論強壯與否,都猛地丟下手中未吃完的肉塊。

它們抓起了身邊最近的“武器”:剛強化的骨盾骨矛、帶著水藍光澤的柴刀、甚至只是粗糙的木棍和石塊。

之後它們迅速聚集到葉瑩身後,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山谷入口的方向。

“zido tomo upa!”(風敵!)這個詞彙在丘丘人的混沌意識中,代表著最深的恐懼與敵意。

這個詞彙往往與那些穿著閃亮盔甲、使用可怕力量的人類騎士聯絡在一起!

葉瑩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她猛地站起,精鍛草錘入手,胸前的神之眼光芒瞬間轉為警惕的銳利。

她順著“棍眼”所指方向,集中精神感知。

不需要太敏銳的感知,一股混合著金屬、皮革以及……火元素的氣息,正毫不掩飾地從山谷入口處傳來。

速度很快。

“wiit fagtr!”(準備戰鬥!)葉瑩厲聲喝道,同時木杖猛地頓地!

“嗡——!”

營地邊緣靠近山谷入口方向的灌木叢和幾塊巨石昀後面。

堅韌的藤蔓如同活物般瘋狂滋生、纏繞,瞬間構築起一道相對隱蔽的藤蔓屏障,將部落營地的大部分割槽域遮擋起來。

“巨拳”和“石甲”立刻壓低身體,一左一右拱衛在葉瑩身前。

“巨拳”將散發著水藍光澤的骨盾牢牢豎在身前,巨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

“石甲”則握緊了矛尖泛著寒光的骨矛,矛尖微微顫動,對準了氣息傳來的方向。

其他普通丘丘人也學著它們的模樣,在藤蔓屏障後伏低身體,緊握著手中的“武器”,屏住呼吸,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到極點的氛圍。

葉瑩自己也隱蔽在一塊巨石後,透過藤蔓的縫隙向外望去。她的心臟狂跳,手心微微出汗。

人類!

而且是帶有元素力的騎士!

這將是部落面臨的最大危機!

聲音漸近,伴隨著金屬甲葉摩擦的輕微聲響。

很快,兩道身影出現在山谷入口處,勒馬停下。

當先一人背後揹著一張造型精良的長弓。

她有著一頭利落的紅色長髮,面容英氣而警惕。

一雙銳利的眼睛如同鷹隼般掃視著山谷內部——正是西風騎士團偵察騎士,安柏!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營地中央那堆還在冒煙、散發著奇異香料氣味的篝火餘燼上,眉頭瞬間緊鎖。

丘丘人吃烤肉不奇怪,但這空氣中殘留的複雜辛香和果香……

絕非丘丘人慣常的腐肉腥臊。

緊接著,她的視線掃過營地邊緣——那幾塊被特意壘起的、充當“凳子”的石頭;那堆明顯被分類翻找過的“垃圾”(金屬、骨頭、礦石分開堆放),以及……那三個整齊擺放在水坑旁、結構穩固、表面帶著奇異草木紋理的鐵皮桶。

安柏的瞳孔驟然收縮。

鐵桶?!

丘丘人會用鐵桶?!

而且那桶的樣式……雖然粗獷,但明顯是人工製作的容器。

這完全顛覆了她對丘丘人“原始、混亂、只會破壞”的認知。

突然,她銳利的視線定格在藤蔓屏障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縫隙——那裡,半截散發著溫潤水藍光澤、邊緣帶著骨質防護凸起的物體暴露了出來。

是“巨拳”的骨盾邊緣!

“盾牌?!”安柏失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

她看到了什麼?!

一面結構規整、明顯帶有防護性設計、甚至散發著微弱元素波動的……丘丘人盾牌?!

這絕不是用獸皮和爛木頭隨便綁成的原始玩意兒。

“戒備!”安柏摘下了背後的長弓!她身後的艾琳也慌忙拔出武器,臉上寫滿了震驚和緊張。

山谷內的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藤蔓屏障後,“巨拳”感受到安柏鎖定盾牌的銳利目光,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握著骨盾的手更加用力。

“石甲”的骨矛微微抬起,矛尖對準了馬上的騎士。

葉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衝突一觸即發。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硬拼?

對方是訓練有素的騎士,還有火元素力,部落即使有強化裝備,也絕對處於劣勢。

暴露自己的人類身份?

風險太大,可能引發更大的混亂和敵意。

就在安柏的手指即將搭上弓弦的剎那,葉瑩做出了決斷。

不能戰鬥,至少不能在這裡、以這種方式。

她猛地從巨石後站起身,並非以人類形態,而是保持著丘丘人薩滿的佝僂身影。

她高舉手中的精鍛草錘,錘頭翠綠晶石爆發出耀眼卻不含攻擊性的光芒。

同時,她口中發出尖銳而高亢的、模仿著丘丘人薩滿驅趕入侵者時的古老咒語:“olah! unu zido tomo! movo lata! dada gusha!”(吼!天空的力量!驅逐入侵者!達達烏帕的意志!)

這並非真正的攻擊法術,而是一種強烈的威懾和驅離訊號。

磅礴的草元素力隨著咒語擴散開來,並非攻擊安柏,而是瘋狂地催生營地周圍的灌木、藤蔓和野草。

無數枝葉瘋狂生長、纏繞,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整片山谷的植物都在薩滿的意志下“活”了過來,形成一片湧動的、充滿敵意的綠色屏障。

安柏警惕地注視著眼前瘋狂生長的植物屏障和那個在屏障後揮舞著奇異木杖(她視角里的精鍛草錘更像一根粗大的奇特木杖)、散發著強大元素波動的丘丘人薩滿。

她感受到那股純粹的、浩瀚的生命力量,與深淵的汙穢截然不同。

但這力量此刻充滿了強烈的排斥和警告。

“前輩!那薩滿…它手裡的東西!”艾琳指著葉瑩手中的精鍛草錘,聲音帶著驚懼。

“還有那元素力……好強!”安柏同樣心驚。

這個薩滿的力量遠超她見過的任何丘丘人薩滿。

那柄奇特的木杖散發出的威壓,甚至讓她體內的風元素都產生了一絲凝滯感。

她看著眼前這片在薩滿力量下如同活過來般的綠色屏障,又看著屏障縫隙後那些嚴陣以待、手持前所未見“裝備”的丘丘人戰士,以及那些躲在後面、眼神不再僅僅是混沌、反而帶著一種原始“紀律性”的普通丘丘人。

情報!

這太反常了!

這絕不是普通的丘丘人部落!

它們似乎在進化?

或者說被某種力量引導著?

騎士的職責是清剿威脅,但偵察騎士的首要任務是獲取情報。

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其價值遠超立刻剿滅這個部落。

“撤!”安柏當機立斷,聲音低沉而果斷,“立刻返回蒙德城!向琴團長報告!達達烏帕谷出現極度異常的丘丘人部落!疑似掌握鍛造技術,擁有未知元素薩滿,威脅等級…重新評估!”

她深深看了一眼那片湧動的綠色屏障和屏障後模糊的薩滿身影,彷彿要將這顛覆性的景象烙印在腦海中,然後猛地調轉。

伴隨著金屬甲葉的碰撞聲,她們迅速遠離了山谷入口。

藤蔓屏障後,所有丘丘人都聽到了聲音遠去。

緊繃的弦驟然鬆開,壓抑的喘息和劫後餘生的低鳴此起彼伏。

“巨拳”緩緩放下了骨盾,“石甲”的骨矛也垂了下來。

它們看著薩滿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更深的敬畏。

薩滿用“天空的力量”嚇退了強大的敵人!

葉瑩緩緩放下精鍛草錘,胸前的神之眼光芒收斂。

她看著安柏消失的方向,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風暴已經埋下種子。

蒙德城的騎士團,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異常”的丘丘人部落。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草甲”悄悄湊到葉瑩身邊,指著安柏剛才停留的地面——那裡有幾支掉落的、箭簇閃著寒光的箭矢,低聲問:“mita dala? lata buka?”(薩滿?敵人的爪牙?)

葉瑩看著那幾支箭矢,又看看“草甲”手中那把刃口帶著水藍光澤的柴刀,一個冰冷而迫切的念頭浮現。

和平的假象已被打破。

下一次,到來的可能就不是偵察,而是清剿。

她需要更強大的武裝,更快的速度。

“gusha lata buka tika! bobo buka tika!”(用它們做爪牙厚皮!更強的爪牙厚皮!)

文明的火焰,在蒙德騎士的注視下,被逼入了更深的陰影,卻也燃起了更熾烈、更緊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