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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血染草藥

杜小荷的雙手抖得幾乎捧不住藥碗。王謙被抬進屋裡時,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將臨時包紮的布條浸得通紅。她強迫自己深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

"燒熱水,越多越好!"她聲音發顫卻堅定,指揮著慌亂的王家人,"冉冉去我屋裡拿藥箱,晴晴找乾淨的布來!"

王建國和李愛花手忙腳亂地生火燒水。灶膛裡的火苗"噼啪"作響,映得杜小荷慘白的臉上有了些血色。她小心翼翼地把王謙扶趴在炕上,用剪刀剪開被血黏在傷口上的羊皮襖。

"嘶——"布料剝離傷口的聲響讓屋裡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三道猙獰的爪痕從右肩斜貫至左腰,皮肉外翻,最深的地方隱約可見白骨。血沫隨著王謙微弱的呼吸不斷滲出。

"黑瞎子撓的?"劉大腦袋拄著柺杖湊近檢視,獨眼中閃過驚色,"這小子命真大。"

杜小荷咬緊下唇,從藥箱裡取出自制的金瘡藥。這是她用三七、白芨和冰片配的,往常狩獵隊有人受傷都用它。但此刻看著王謙慘烈的傷口,她突然不確定這藥夠不夠力。

滾水端來了,騰起的熱氣模糊了杜小荷的視線。她擰了熱毛巾,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汙。王謙在昏迷中仍疼得肌肉抽搐,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謙哥,忍忍..."杜小荷聲音哽咽,手上的動作卻穩了下來。她突然想起什麼,轉頭問李衛國:"七葉一枝花呢?"

李衛國從王謙緊攥的手裡小心取出那株沾血的草藥。七片翠綠的葉子已經被血染紅大半,但那朵淡紫色的小花依然完好。

"真讓他找著了..."劉大腦袋接過草藥仔細端詳,獨眼中閃過詫異,"鬼見愁的七葉一枝花,三十年沒人採到過了。"

杜小荷顧不得感慨,立刻分出兩片葉子搗碎。淡綠色的汁液混著血腥味在碗裡暈開,她加入少許燒酒調勻,輕輕塗在王謙的傷口上。

"啊!"一直昏迷的王謙突然慘叫一聲,身體劇烈抽搐。藥汁接觸傷口的瞬間竟冒出細小的白沫,像滾油澆在傷口上。

"怎麼會這樣?"杜小荷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用布巾擦拭。

劉大腦袋一把抓住她手腕:"別停!這是藥性發作,說明傷口裡有毒!"

果然,隨著藥汁滲入,傷口邊緣開始滲出黃綠色的膿液。杜小荷強忍心疼,繼續上藥。王謙疼得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咯"響,卻再沒發出聲音。

"給他咬這個。"李愛花紅著眼遞來一根木棍。王謙咬住後,木棍上立刻留下深深的牙印。

處理完傷口已是深夜。杜小荷用煮過的棉布包紮好王謙的後背,又熬了安神的湯藥。當她托起王謙的頭喂藥時,發現他頸側還有一道細長的傷口——是墜崖時被枯藤勒出的血痕。

"你也歇會兒。"李愛花心疼地給杜小荷披上件棉襖,"眼睛都熬紅了。"

杜小荷搖搖頭,目光落在牆角那株剩下的七葉一枝花上:"子明哥還等著用藥..."

劉大腦袋聞言起身:"我去熬藥,你守著王謙。"他頓了頓,"這小子...是個漢子。"

屋裡終於安靜下來。杜小荷坐在炕沿,用溼布輕輕擦拭王謙臉上的血汙。煤油燈的光暈裡,他稜角分明的臉蒼白如紙,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兩片陰影。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王謙也是這樣守在發高燒的她身邊,三天三夜沒閤眼。

"這次換我守著你..."她輕聲說,眼淚終於砸在王謙滾燙的額頭上。

於子明覺得自己在火海里掙扎。肩膀的傷口像被烙鐵按著,每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恍惚間,他聽見有人哭喊,聽見劉玉蘭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劉大腦袋暴躁的吼聲。

"灌不進去!他咽不下去了!"劉玉蘭的尖叫刺破迷霧。

於子明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突然,一股清涼從喉嚨滑入胃裡,像三伏天跳進山溪,瞬間澆滅了五臟六腑的灼燒感。他貪婪地吞嚥著,聽見劉大腦袋如釋重負的嘆息。

"七葉一枝花起效了..."

當於子明真正清醒時,天已大亮。陽光透過窗戶紙照在炕上,空氣中飄著苦澀的藥香。他試著動了動手指,驚動了趴在炕沿打盹的劉玉蘭。

"子明!"劉玉蘭猛地抬頭,紅腫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你認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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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子明想笑,卻扯動了乾裂的嘴唇:"傻丫頭..."聲音嘶啞得像砂紙摩擦。

劉玉蘭"哇"地哭出聲,轉身就往外跑:"爹!爹!子明醒了!"

很快,小小的屋子裡擠滿了人。劉大腦袋拄著柺杖第一個衝進來,獨眼亮得嚇人;於得水夫婦跟在後面,老太太手裡還拿著擀麵杖,顯然正在做飯;就連老支書王德貴都顫巍巍地趕來,山羊鬍子一翹一翹。

"真神了..."劉大腦袋檢查著於子明的傷口,昨天還紅腫流膿的創面今天竟然結了層薄痂,"七葉一枝花果然名不虛傳。"

於子明卻急著問:"謙哥呢?他...採藥受傷了?"

屋裡瞬間安靜下來。劉玉蘭絞著衣角小聲說:"王謙哥為了採這藥,被黑瞎子撓了後背,現在還昏迷著..."

於子明猛地撐起身子,傷口頓時崩裂滲血。他不管不顧地掀開被子:"扶我過去!"

"胡鬧!"劉大腦袋一柺杖壓住他肩膀,"王謙拼了命救你,你就這麼糟蹋?"

於得水也按住兒子:"謙小子有杜家丫頭照顧,你先養好自己!"

正爭執間,杜小荷端著藥碗出現在門口。她臉色蒼白,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但眼睛亮得驚人:"子明哥醒了?太好了!"她快步走到炕前,"謙哥要是知道,一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