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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為給帝王一個念想

半個時辰後,

焱淵抱著溼透的寧貴妃入帳篷,她浸水的茜素紅紗衣緊貼著肌膚,透出裡頭金線牡丹的訶子。

髮間珠翠隨著顫抖叮噹作響。

"傳太醫。"

帝王將人放在榻上時,寧貴妃手指順勢勾住他腰封,"陛下別走..."

焱淵俯睨她。

記憶裡十歲那年,他隨先帝皇后去寺廟祈福。

雨夜,皇后罰他跪在佛堂外的青石板上,七歲的馥雅從荷包裡掏出松子糖,糊得滿手黏膩:

"焱淵哥哥吃甜的,心就不苦了。"

*

寧貴妃突然劇烈咳嗽,水珠順著鎖骨滑進衣襟:

"臣妾找不見陛下..."

她攥著他衣袖的指節發白,

“想著陛下昨日剛受過傷,不能再受傷,於是到處去找,才不小跌入湖中。”

果綺跪地道:“娘娘被救上來,嘴裡還一直說著幸好掉下去的不是陛下....”

焱淵冷峻的面容稍有些動容。

少時,兩個可憐的孩子,總會惺惺相惜。

寧貴妃道:“陛下,對馥雅來說,世上只有陛下是真正的親人。陛下呢?馥雅還是您唯一的親人嗎?”

焱淵冷冷道:“日後不要再說這等胡話。”

寧貴妃察言觀色道:

“臣妾知道,若是讓太后娘娘聽到會不好,臣妾日後不說了,咱們都記在心裡便好。”

她抬起手臂,那道曾經為帝王擋刀的傷痕甚為明顯,

“陛下看,這道疤痕是馥雅最好的飾物。”

宮人端來熱參湯,焱淵拿起吹了吹,給她喂。

寧貴妃唇角掛不住的笑。

帳外忽起喧譁,嶽皇后攜著寒風闖入:"貴妃妹妹可安好?"

她丹鳳眼掃過寧貴妃凌亂的衣襟,躬身道:

"陛下萬金之軀,豈能為照料妃嬪有損?讓臣妾來照顧寧妹妹吧?"

寧貴妃拽過焱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陛下您摸,臣妾的心跳得多慌..."

溼透的訶子下,渾圓隨著喘息起伏如浪。

她挑釁地望向嶽皇后,卻在帝王抽手時咬破舌尖,殷紅血絲順著嘴角滑落。

“陛下別走.....”

焱淵起身,把藥碗遞給嶽皇后,“那就有勞皇后了。”

說完大步流星出了帳篷。

嶽皇后坐下,舀了一勺藥直接塞到寧貴妃嘴邊,燙的她“啊!”了一聲,

“皇后,你是故意燙我的?”

嶽皇后似笑非笑,“怎麼會呢?你我是好姐妹,本宮疼你還來不及呢!”

"喝藥。"

嶽皇后又舀起滾燙的參湯,鎏金護甲叩在碗沿發出脆響。

突然傾身壓住寧貴妃肩頭:"妹妹可知七星湖底沉著什麼?"

熱氣蒸騰中,藥勺精準懟進對方微張的唇,

"去年秋獵溺斃的浣衣局宮女,指甲縫裡還嵌著半片金箔呢。"

寧貴妃被燙得眼角飆淚,更被這句話嚇得打哆嗦。

“不喝了,果綺,給本宮換衣裳!想凍死本宮嗎?”

月光漏進來照在她溼漉漉的臉上,神色複雜。

嶽皇后慢條斯理擦拭鎏金護甲,看向她手腕間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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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打算拿這個傷疤招搖過市多久,就不怕哪日在陛下那兒失去效用嗎?”

寧貴妃剛要辯駁,嶽皇后冷笑道:

“記得戴上陛下賞的白玉鐲——遮遮你這道疤。"

遠處,華麗的龍帳內。

焱淵摩挲著掌心血痕——昨日殺狼時被劃傷的。

望向墨家帳篷晃動的燭火,腦海中是半個時辰前,他跟蹤姜苡柔到帳篷外,

透過簾布看到——墨凌川抱起她滾入床榻的模樣。

帝王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酸澀,苦澀,慍怒....亦或者什麼都不是。

這女人愛著的是墨凌川,

他堂堂九五之尊又為何要關注她?

她只不過顯得有幾分特別。

區區臣妻,

那夜鹿血酒本就是個錯誤。

焱淵眸光冷鷙,端起鎏金酒杯,飲了一大口瓊漿液,上了龍榻。

夜風送來斷續的嗚咽,好似野狐在嚎,

向來體熱的他,難得覺得有些發冷,拉錦被嚴嚴實實蓋住自己的身軀。

翌日,晨霧未散時,翡翠十八子手串在姜苡柔指間流轉生光。

她駐足望著遠處收攏的明黃鑾駕,翡翠珠在她雪腮投下粼粼翠影,恰似昨夜帝王眼底湧動的暗潮。

語嫣小聲道:“側夫人,有尾巴。”

姜苡柔餘光掃了眼後面,故意舉起翡翠手串,抬高嗓音:

"陛下賞的這翡翠當真通透。"

語嫣附和:“是呀是呀。”

二人往前走時,姜苡柔故意不小心掉落翡翠手串。

緊接著一個宮婢跑上去,在草叢裡找到翡翠手串。

遠處朱清跑來,“側夫人,馬車準備好了,大人讓屬下來找您。”

“好,咱們過去。”

語嫣問:“側夫人,為什麼您要把御賜的翡翠手串故意扔掉?”

姜苡柔緩緩道:“我這是給陛下留個念想。”

原本昨夜帝王把手串送給她做生辰禮物,是想讓她留個念想,也是一種曖昧的暗示。

倘若她沒猜錯,昨夜帳篷外的玄色衣角真的是帝王,

那麼此刻他的內心是鬱悶、憤怒加之受挫,這個手串會加劇他的這三種情緒,

猶如一壺水被燒開之前,咕咚咕咚地冒著沸騰的氣泡。

鑾駕在最前面,焱淵帝身穿鴉青色蟠龍錦袍,長身如玉,九龍紫金冠束青絲,雋美無雙。

他剛要上鑾駕,寧貴妃過來,嬌柔的靠在他身側,彷彿沒有骨頭般,

”陛下,馥雅能和您一起坐嗎?昨夜,臣妾還發燒了呢。”

焱淵登上鑾駕,並未阻攔,宮人扶著寧貴妃上了鑾駕。

“陛下。”

寧貴妃抱著焱淵的胳膊撒嬌,要拉開他臂膀往懷裡鑽,

帝王冷冷道:“貴妃,你逾矩了。”

寧貴妃沒敢再過分,溫順地靠在帝王身側。

果綺跑來,

“啟稟陛下,娘娘,一個宮人在草叢發現這個翡翠手串,奴婢看著有些眼熟。”

寧貴妃接過來, 故意驚訝,“咦,這不是陛下十八子手串嗎?”

焱淵眸光一沉,拿過手串,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攥緊,

好得很,姜苡柔,你就是如此糟蹋朕的心意的?

遠處粉紫身影正被墨凌川扶上馬車,那人回頭望來的剎那,

焱淵看清她頸間繫著的紫貂毛,與宮人昨日送來的紫貂皮草如出一轍。

當時宮人回稟,“陛下,這是墨大人獻給陛下和太后娘娘的紫貂和雪狐皮草。”

"陛下?"

寧貴妃探頭要看,卻被帝王"啪"地合上龍紋車簾。

"起駕!"

焱淵帝突然厲喝,驚得寧貴妃跌坐軟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