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看了眼面前的白酒杯，抬頭看向劉輝。
“拿碗吧。”
“誰家喝這個用碗？”
劉輝下意識反駁了一句，可在看到葉飛眼底血絲的時候，最終還是將杯子收了起來。
“我去拿碗。”
液體入喉的瞬間，葉飛緊繃的肩膀似乎鬆動了一絲。
劉輝本想問問葉飛近況，可看著葉飛這個樣子，最終什麼都沒問，只是陪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偶爾夾口菜，屋子裡只剩下酒杯碰撞的輕響。
眼看葉飛已經一個人幹了一瓶，劉輝實在是有點忍不住了。
先給葉飛倒了半碗，隨後拿起碗在葉飛碗上碰了碰。
“無論什麼事，只要你想說，我就聽，你要是不想說，那就喝酒，喝到你心情好點了想說為止。”
葉飛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一路燙到胃裡，卻沒驅散心底那點寒意。
“再滿上。”
劉輝沒勸，只是默默給葉飛添滿。
知道葉飛心情不好，劉輝為了轉移葉飛注意力，便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隨口說道：“對了，這幾天總有好幾個人來店裡找你。”
想了想，劉輝又補充道：“他們都說等我見到你轉告一句，讓你給他們回個電話，還說你知道他們是誰。”
葉飛握著酒杯的手半天沒動，沉默了半晌，才沙啞著聲音說道：“我知道他們是誰。”
“那……”
劉輝還想說什麼，卻被葉飛打斷。
“不用管，他們的事，我現在顧不上。”
劉輝看著葉飛眼底那抹化不開的沉鬱，只能在心裡無奈嘆了口氣。
有些東西，局外人插不上手。
有些坎，終究得自己邁過去。
酒罈裡的酒漸漸見了底，窗外的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
葉飛依舊沒怎麼說話，只是一碗接一碗地喝著，彷彿要把所有的痛楚都溺死在酒裡。
桌上的酒瓶空了一個又一個，葉飛捏著碗沿的手指泛白，喉嚨裡火燒火燎的，可腦子卻異常清醒。
之前的一幕幕在眼前轉得飛快，他甚至比沒喝酒時還要清晰。
葉飛盯著空碗，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抬頭看向劉輝，語氣裡帶著幾分疑惑。
“這酒……是不是有問題？”
劉輝正給自己倒酒，聞言手一頓，好奇問道：“什麼問題？”
“喝不醉。”
葉飛指了指桌上空瓶，苦笑著說道：“我想醉一場，可越喝越清醒，跟喝白開水似的。”
話在說到這裡的時候，葉飛微微停頓了下，看著劉輝的時候，眼神裡多了絲懷疑。
“你該不會是買到假酒了吧？”
“放屁！”
劉輝嗓門瞬間拔高，猛地一拍著桌子站起來。
“這可是我託朋友從酒廠直接拿的，一瓶好幾千，兩箱花了我小十萬，怎麼可能是假的？”
說話間，劉輝直接從桌上拿起一個空瓶，指著標籤上的防偽碼。
“你看這標識，還有這封口，假酒能做這麼真？”
葉飛沒接話，拿起旁邊一個沒開封的酒瓶仔細檢視。
若是光看瓶身，確實看不出假酒的痕跡，可那種喝不醉的怪異感揮之不去，就像有股無形的力量在體內中和著酒精。
葉飛心裡一動，下意識凝神，瞳孔微微收縮，一層淡不可察的金光悄然浮現，直接開啟透視眼檢測功能。
【茅臺，真貨，價值3000】
檢測到劉輝買的東西是真貨，葉飛心裡就更加疑惑了。
自己酒量確實還算可以，但也不至於一瓶多這玩意下肚，一點醉意都沒有吧？
葉飛滿心納悶盯著酒瓶一直看，結果視線穿透瓶身的時候，卻看到本該看到澄澈酒液的地方，卻隱約有無數細微的金色光點在遊動。
而那些光點在碰到瓶壁的時候，就像活物般蜷縮了一下，隨即又舒展開來，彷彿是在呼吸。
葉飛愣了一下，隨即趕緊盯著仔細看。
這一次，葉飛看得更清楚了，那些金色光點並非來自酒液本身，而是從他指尖順著瓶身滲進去的，像是在主動淨化著什麼。
難道這又是祖龍之戒的力量？
放下酒瓶，葉飛直接就被氣笑了。
難怪自己喝不醉，恐怕是戒指的力量在無意識間護住了他的心神，連酒精都無法滲透。
劉輝看葉飛一直盯著酒瓶看，忍不住在一旁嘟囔道：“不信你再開一瓶試試，要是假的，我明天就去找那朋友算賬。”
葉飛抬頭看他，笑了笑，語氣帶著點自嘲說道：“算了，可能是我酒量突然變好了。”
說話間，葉飛重新拿起碗給自己倒滿。
“來，繼續喝。”
反正醉不醉都一樣，總得找個由頭，把這漫漫長夜熬過去。
酒液再次入喉，辛辣感依舊，可那股熟悉的眩暈感始終沒來。
葉飛看著碗裡晃動的酒影，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連借酒消愁這點念想，都被祖龍之戒的力量打破了。
本想借酒消愁，沒想到現在愁更愁了。
劉輝酒量本就不如葉飛，此刻已經有些上頭，臉頰泛紅，說話也開始含糊不清。
“你說……人這一輩子，是不是都在等個結果？等發財，等安穩，等仇人遭報應……可有時候，等著等著，就只剩下自己了。”
葉飛沒接話，只是把酒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劉輝端起碗一飲而盡，抹了把嘴，眼神卻亮了些。
“我跟你說，當年我爸走的時候，我也跟你現在似的，覺得天塌了，三天沒閤眼，後來還是你媽拎著一籃子雞蛋過來，劈頭就罵，說我要是垮了，誰給我爸上墳？”
話越是說到最後，劉輝的聲音越是低了下去，隱約也帶上了絲絲鼻音。
“你媽那人，看著軟和，心裡比誰都亮堂，她常說，日子是過以後，不是過以前，葉飛，你媽肯定不希望你現在這樣。”
葉飛握著碗的手猛地收緊，劉輝的話，猝不及防刺進他心裡最軟的地方。
是啊。
老媽總說人得往前看，可他現在，眼裡心裡全是往後的血和恨。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劉輝皺了皺眉，掏出手機，卻發現螢幕上跳動著一個陌生號碼。
“誰啊？這時候打電話。”
嘴上雖然在抱怨，不過劉輝最終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不過下一秒，劉輝便將手機遞到葉飛面前。
“找你的。”
“找我的？”
葉飛一邊伸手接過手機，一邊好奇道：“找我的怎麼會打到你手機上？”
將手機放到耳邊，葉飛喂喂餵了好幾聲，可另一邊卻始終沒有聲音。
就在葉飛以為是騷擾電話準備結束通話的時候，手機裡面先是一陣嘈雜的電流聲，隨後傳來一個讓葉飛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聲音。
“葉飛，別來無恙啊。”
葉飛猛地握緊手機。
“孫鶴堂！”
“呵呵，葉先生倒是耳尖。”
孫鶴堂聲音陡然拔高，隔著手機，葉飛都能感受到孫鶴堂咬牙切齒的恨意。
“我孫家基業毀在你手裡，這筆賬，我孫鶴堂記住了，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放你孃的狗屁！”
葉飛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衝著手機大罵道：“孫鶴堂，有種你別躲在陰溝裡裝孫子！現在就滾出來！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代價！”
劉輝站在一旁，只覺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可孫鶴堂在放完狠話之後，壓根就沒有給葉飛說完的機會，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葉飛盯著手機看了一會，隨即發出一聲冷笑。
“你最好能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