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暗罵了一聲，隨後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遞還給劉輝。

劉輝接過手機，看著葉飛緊繃的側臉，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怎麼了？”

“沒事，繼續喝吧。”

說話間，葉飛剛端起酒碗準備再喝一口，動作卻猛地頓住。

一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腦海裡炸開。

孫鶴堂怎麼會有劉輝的手機號？

怎麼會精準地在這個時候打過來，還恰好讓劉輝把手機遞給自己？

這太巧合了，巧合得像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葉飛猛地站起身看向門口的位置，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唯一的解釋是，孫鶴堂就在附近。

甚至……一直躲在暗處盯著這裡。

他不僅知道自己在鑑寶閣，還摸清了劉輝和自己的關係。

專門在這個時間點打過來，就是為了用言語刺激自己，試探自己的狀態。

“你怎麼了？”

劉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來。

“出什麼事了？”

葉飛沒有立刻回答劉輝的詢問，而是藉著端碗的動作，不動聲色地開啟了透視眼。

視線穿透牆壁，掃過街道對面的商鋪，停在路邊的車輛，甚至是遠處樓宇的窗戶。

夜色下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可偏偏沒有孫鶴堂的身影。

葉飛又仔細排查了一遍，這才緩緩收回目光，重新坐下。

“沒什麼，剛才坐久了，腿麻，站起來活動活動。”

劉輝皺著眉看了葉飛一會，總覺得葉飛情緒有點不太對。

但葉飛不肯多說，劉輝也只能把疑惑壓在心裡，端起碗跟葉飛碰了碰。

“那繼續喝，今天不醉不歸。”

一碗辛辣的白酒下肚，葉飛放下碗，故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詢問道：“說起來，最近你這邊，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劉輝喝了口酒，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

“沒有啊，挺正常的，奧，對了，前天有個修水管的來，說隔壁巷子漏水，問我要不要給店裡也檢修一下，我當時正忙著算賬，就沒搭理他。”

葉飛愣了一下。

“修水管的？”

“對啊，穿個藍色工裝，看著挺普通的。”

劉輝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

“估計就是隨口一問，你也知道，這老巷子的水管，三天兩頭壞。”

葉飛沒接話，心裡卻泛起嘀咕，端起碗，和劉輝碰了碰。

“沒別的就好。”

一碗酒下肚，劉輝的臉更紅了，舌頭也開始打卷。

盯著桌上的空瓶，突然一拍大腿，猛地反應過來了一件事。

“哎，我說……剛才那人，咋知道你跟我在一塊兒啊？”

劉輝迷迷糊糊地撓著頭，眼神有點發直。

“就算他知道你可能來我這兒，也不能這麼巧吧？還有啊……他咋有我手機號？我這號除了熟人和老客戶，沒幾個人知道啊……”

這話像是一根針，刺破了最後一層偽裝。

葉飛看著劉輝醉醺醺的樣子，心裡那點疑慮徹底沉了下去。

孫鶴堂的眼線，恐怕比他想的還要隱蔽，甚至可能就在劉輝接觸過的普通人裡。

但是葉飛卻沒點破，只是拿起酒瓶，給劉輝直接滿上。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喝你的吧，管那麼多幹啥。”

劉輝奧了一聲，反正也想不明白，便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

可惜酒量不濟，很快就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嚕。

葉飛看著劉輝熟睡的樣子，緩緩放下酒碗。

祖龍之戒在無名指上微微發燙，像是在提醒他，暗處的眼睛，還沒閉上。

葉飛在原地坐了許久，最終還是起身，從裡屋找了件厚實的外套輕輕披在劉輝身上。

動作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對方的酣睡。

做完這一切，葉飛又環顧了一圈屋子，確認沒什麼異樣，才轉身帶上門，悄無聲息地離開。

走到街邊，葉飛拉開自己的車門坐了進去。

鑰插進鎖孔，指尖剛要用力擰動，卻又猛地停住。

低頭聞了聞身上的酒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喝了這麼多，就算沒醉，也不能開車。

畢竟喝酒不開車。

索性拔下鑰匙，將車鎖好，隨手攔了輛路過的計程車直奔楚家。

計程車在夜色中穿行，葉飛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眼神有點暗沉。

孫鶴堂的哪一個電話像一根刺，扎得葉飛心頭髮緊。

而那個修水管的，更讓他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車到楚家大宅門口停下。

葉飛在門前站了許久，才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長按開機鍵。

螢幕亮起，之前為了清靜關掉的手機，此刻重新啟動。

剛聯網，就有幾條資訊彈了出來。

葉飛沒看，直接找到楚睿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楚睿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驚訝。

“葉飛？你總算聯絡我了！這幾天你怎麼樣？”

葉飛握著手機，目光落在緊閉的大門上。

“我沒事。我現在在你家大門口，方便進來嗎？”

“方便！太方便了！”

楚睿的聲音立刻拔高了幾分，言語裡透露著驚喜。

“你等著，我馬上就來。”

電話結束通話沒一會，大門便咔嗒一聲被開啟，楚睿的身影出現在門後，臉上還帶著匆忙跑過來的氣喘。

看到葉飛，楚睿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

“快進來。”

楚睿帶著葉飛徑直回了自己房間。

剛關上房門，便轉身從桌上拿起水壺，給葉飛倒了杯溫熱的茶遞過去。

“先喝點水暖暖，看你這臉色，怕是沒少折騰。”

葉飛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心裡那點因酒精而起的燥意稍稍平復了些。

楚睿在葉飛對面坐下，臉上滿是擔憂地詢問道：“說真的，你這幾天到底去哪了？電話關機，微信也不回，我託人打聽都沒訊息，可把我們急壞了。”

葉飛捧著茶杯，目光落在杯底的茶葉上，沒直接回答，反而抬眼看向楚睿，語氣平靜地反問道：“這段時間，有沒有人找你們麻煩？”

楚睿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回應道：“沒有，一切都挺正常。”

話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楚睿微微停頓了下，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又趕緊補充道，“不過我爸和嬌嬌倒是老唸叨你，說你肯定是遇上事了，不然不會突然斷了聯絡。”

提到楚老爺子和楚嬌，楚睿的語氣更沉了些。

“我爸天天讓我盯著手機，說你一聯絡就趕緊告訴他，我妹更誇張，前幾天還想去你家門口守著，硬是被我攔住了。”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楚睿臉上流露出一抹苦笑。

葉飛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才啞著嗓子吐出一句。

“我知道了。”

楚睿看著葉飛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他不想多說，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追問嚥了回去。

默默拿起茶壺，又給葉飛添了些水。

“有什麼事別憋著，真扛不住了，我們楚家能幫的，肯定不含糊。”

葉飛扯了扯嘴角，擠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容。

“真沒事。”

聲音低了幾分，繼續道：“這是我的事，我媽已經……我不能再連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