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些粉絲朋友可憐我,也或許是徐木他們在背後運作,網上並沒有傳出任何關於那晚劇院的訊息,但很多人都在討論蘇朝露。
領頭的人是蘇伶和老王,還有從南方趕回來的單良。
他們從網上找出了蘇朝露從姜江學校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所有演出影片做對比,雖然他們找不出來差異,但蘇伶無比確信蘇朝露根本就不是蘇朝露。
或許蘇朝露也是蘇朝露,但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蘇朝露了。
在蘇伶心中,蘇朝露永遠都是那個穿著紅色戲袍給他祈福的虞姬,而不是現在這個揭開我傷疤的陌生女人。
同樣的,除了蘇朝露人們討論最多依舊是常青這兩個字,不知道是誰在網上發了一篇帖子,說濟南的才子有很嚴重心理疾病,並且配上了一張我在醫院拿藥的照片。
雖然這個帖子很快被刪除了,但還是被有心人截下了圖,他們為了流量,為了金錢,根本不會為一個病人去考慮。
網上傳的這些東西我都看到了,但我並不介意,畢竟再怎麼痛苦的事情我都經歷過了,這些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就像是在撓癢癢。
當然這是我嘴硬,裝的,我可不想再被許諾那傢伙用繩子拴在床上了。
不過我還是很開心的,因為從劇院離開後,再也沒有人和我提起蘇朝露這個名字。
沒有溫晚,沒有李夢蝶,沒有蘇朝露,我從未感受過生活如這般放鬆。
她們過得好不好我也不想知道,或許也是我自私,自私的想著只要她們活著就夠了。
或許是蘇朝露用一杯溫水澆醒了我,在一個周後,我盤下了一個小酒館當起了老闆,每天的工作就是抱著吉他在臺子上唱歌。
小酒館的位置很偏僻,在蔣阿姨小區對面的小巷子裡,這裡很少有人來,常來的客人只有陳墨還有李不或和曲夕。
和他們待在一起我很放鬆,他們不會提起我的過去,只會喝著啤酒聽我唱歌。
……
“常老師,你好像很久沒有和我們一起打遊戲了。”
“常老師,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和曲夕又簽下了一個大單子。”
“常青,今天我買了一個平板,你猜算上國補還有搶的優惠券我花了多少錢?”
“常老師,你又送我們面板了啊?”
“常老師,我和曲夕都升職了,要不你和肖主任說說吧,我和曲夕不想當官,太累了。”
“常青,我買了兩套化妝品,等到了分給你一套,可便宜了呢。”
“常老師,我和李不或在路邊撿了一隻小野貓,等明天你幫我們帶去做個檢查唄,對了,再幫我們想個名字唄。”
“常老師,昨天我只是開玩笑,你怎麼還真給肖主任打電話了,我當官還沒當過癮呢。”
“常青,化妝品到了,明天記得用哦,還有一把新的吉他,可別說我亂花錢。”
“常老師,周姐姐來了……”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周粥了,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這麼偏僻的位置的,她笑著喊了我一聲小白毛,便坐在了陳墨身邊。
“想聽什麼?”
周粥哈哈笑了下,接過李不或遞來的啤酒後輕聲回道:“你還記得我喜歡聽誰的歌嗎?”
我撓了撓腦袋,輕點了下頭後唱起了許嵩的歌。
“為什麼,你當時對我……”
“換一首。”
“天空好……”
“換。”
“……”
“換!”
……
“公元六五九年十九歲他接他爹的班……還換嗎?”
這次變成了周粥撓了撓腦袋,小聲問道:“這是許嵩的?”
一旁的曲夕哈哈笑了下,解釋道:“周姐姐,《拆東牆》。”
“……掌櫃的小破酒館被人拆了東牆,後來有人看見他冒雪揹著行囊暗夜離開……”
剛唱完這句就被周粥打斷了,她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歌不應景,你想唱啥唱啥吧,我得走了。”
我愣了一下,輕聲問道:“去哪?”
“回家啊。”
周粥從兜裡拿出了一張百元大鈔放在了桌子上,帶著笑容接著說道:“我來就是想捧個場,再看看你現在的生活狀態,挺不錯的,我也該回青島去看看周清了。”
“那我送你……”
“不用啦。”
等周粥走後,我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悄悄鬆了口氣,好像現在的我很自私,自私的只想守著小酒館什麼都不去想。
我本以為今晚能夠睡個好覺,但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了許久未見的溫晚。
她並沒有看到我,此時正牽著小蝴蝶沿著河邊散步。
小蝴蝶的鼻子很靈,他聞到了男人的味道,但他不敢回頭,只能抬起後腿藉著撒尿的功夫朝身後瞄了一眼。
他看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男人,但他並沒有亂叫,也沒有跑過去,不過尾巴卻猛烈地搖晃了起來。
小蝴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了,他覺得男人現在的生活很好,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也不會再難過。
雖然小蝴蝶很想回到男人身邊,但他怕男人再難受。
小蝴蝶已經是個成熟的狗了,他覺得只要男人開心快樂,哪怕自己不在他身邊也可以。
而我也老了,雖然看到小蝴蝶不再會有嘔吐的感覺,但我想小蝴蝶跟在溫晚身邊會更快樂,或者說……或者說我怕小蝴蝶過得不好。
我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一種什麼狀態,每天在做飯的時候心臟都會時不時有種漏跳的感覺。
網上說絕症,我不信,畢竟我在網上搜尋咳嗽都能搜出來肺癌……
於是在第二天我去了趟醫院,醫生看完檢查結果後只是說了句熬夜熬的。
可我還是沒打算把小蝴蝶接回來,因為現在的溫晚比我更需要他。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或許只是因為她又出現在了濟南……
這陣子李不或和曲夕因為工作的原因來酒館的次數越來越少,陳墨見我狀態不錯後也回到了她原本的生活,於是酒館便空了起來。
可我並不覺得難過,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一直陪著誰,更何況一個人的孤單才是我真正的生活。
或許是有人看到了我的行蹤,最近小酒館裡的客人多了起來,但每次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我都會囑咐一句保密。
可沒有人聽我的,在五月底我成了一件放在小酒館裡的商品,默默注視著他們拍下自己的照片又離去。
我也厭倦了這種生活,每天來了以後也不再唱歌,除了賣酒就是沉默。
他們也厭倦了我冷漠的態度,漸漸的小酒館又回到了冷清的日子,畢竟在他們眼裡,不在舞臺上的我只是個陌生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