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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可憐人

“你喜歡過李夢蝶嗎?”

這是許諾在聽完後醞釀了許久給我的回應,我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後回道:“她是個好姑娘,僅此而已。”

“可你在嘴裡從來沒有壞人,無論是段榮還是常秋,甚至是王主任,你從來沒有真正說過一個人的不好。”

見我沉默,許諾又長嘆了口氣說道:“你這人就是心太軟……如果,我實說如果……”

還沒等許諾說完,我便笑著打斷道:“如果時間再久一些,說不定我真的會和李夢蝶在一起。”

許諾愣了一下,再次遞給了我一根菸補充道:“是什麼讓你有了這種想法?”

“是吳奶奶,他臨終前最希望我幸福了。”

我歪頭點上了煙,又緊接著說道:“李夢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小蝴蝶也被溫晚帶走了,唉,過去就過去了,就當是一場夢……”

“那你接下來打算留在這兒還是回青島?”

“留在這兒吧。”

說完後我伸手攬住了許諾的肩膀,笑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甚至渾身充滿了勁兒。”

許諾看了眼我時不時會顫抖一下的手指,輕聲問道:“為什麼?”

“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眯著眼看著腳下的院落說道:“好像這些年的生活就像是一場夢,回到這裡後那場夢就變得很朦朧,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見許諾皺眉,我又哈哈笑著說道:“就像打遊戲一樣,輸得多了就習慣了。”

說完後我便靠在許諾的肩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許諾掐滅了煙,同樣閉上了眼睛掩蓋住了心疼。

……

或許是老天爺垂下了憐憫,在我回到濟南後便連續下了一個周的雨。

可無論雨有多大,我都會按時出現屋頂上眯著眼沉思。

我很迷茫,這迷茫是錢帶來的,如果此時的我身無分文,一定會想辦法找份工作去賺錢。

但錢已經有了,自己也沒有外出旅遊的心思,於是我把自己困在了陰暗的衚衕裡。

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溫晚曾經在濟南的家裡,小蝴蝶把腦袋貼在窗戶上正不停地哼唧著。

他知道他最喜歡的男人就在三公里外的地方,但他也知道不能去見那個男人,於是他回過頭看向了香香女人,搖晃著尾巴蹲在了她身邊貪婪的聞著那股香味兒。

時間順著地上的雨水緩緩流淌,在天空放晴的那一刻我離開了衚衕去了蔣阿姨家,我本想去收拾一下衛生,但卻在房間裡看到了姜江生活過的痕跡。

桌子上還有他沒吃完的飯菜,地上是空酒瓶,電視機旁是一張他和那個醫生姑娘的合照。

我好像真的老了,竟然忘了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並沒有打掃桌子上的垃圾,甚至連房間都沒有進,只是在門口看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離開小區後我開著車回了以前江叔的那個公司樓下待了會兒,又在恍惚中去了姜江以前的學校,可無論在哪兒,我都覺得無力。

我真的老了,只是開了會兒車就想回家睡覺。

儘管太陽出來了,但我還是把自己困在了衚衕裡,或許不是被困住了,只是我很迷茫。

但許諾並不想我這樣,於是在四月份的最後一天,他說想聽我唱歌了。

他的這句話像是我無聊生活中的一盞明燈,指引著我走出了迷茫來到了劇院。

我不知道李老師是怎麼對外宣傳的,還沒等我上臺劇院裡外就圍滿了人。

或許那些觀眾知道我的狀態不對,等我上臺後他們只是安靜的聽著歌並沒有大喊大叫,我很喜歡這種感覺,於是不知疲倦的唱了一首又一首。

不知道過了多久,觀眾臺上開始有人喊出了蘇朝露的名字。

我扭頭看了一眼,發現穿著紅色戲袍的蘇朝露就站在歪頭注視著我。

“《牽絲戲》!”

“《霸王別姬》!”

……

在人們的吶喊聲中,蘇朝露緩緩上了臺。

我已經分不清是她的眼睛像李夢蝶,還是李夢蝶的眼睛像她了,反正都是很像,於是我低下了頭不敢再去看她。

可她卻走到了我面前,拿起了我放在鋼琴上的水杯默默注視著我。

“水杯是剛買的,我還沒喝過,你要是口渴……”

蘇朝露高舉起了水杯,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把杯子裡的水倒在了我的頭頂。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做,只是呆呆的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蘇……”

蘇朝露依舊沒讓我把話說完,她把我推到了地上,然後掀起了那件泛黃的襯衫。

雖然大螢幕上的畫面很快被切走了,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我身上的疤痕。

我像是一個受到驚嚇的兔子,委屈著拼命拽著衣服,但我老了,不斷顫抖的身體根本沒有力氣,鞥更何況面對的是蘇朝露……

直到許諾衝上臺拉開了蘇朝露,我才在混亂中躲在了鋼琴後面。

我不知道蘇朝露為什麼會這麼做,我不知道,只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

蘇朝露被李老師拽走了,許諾抱住了我不斷顫抖的身體,一直說著沒事兒。

臺下的觀眾已經傻眼了,他們也不知道蘇朝露為什麼這麼做,更不知道那個在舞臺上光鮮亮麗的常青為什麼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傷疤。

許諾揹著我離開了劇院,他也不知道蘇朝露為什麼會這麼做,只知道背後從孤兒院一起走出來的弟弟需要回家。

小蝴蝶不知道為什麼香香女人突然關掉了手機螢幕,也不知道香香女人為什麼會掉眼淚,更不知道香香女人眼裡為什麼會出現怨恨的情緒。

……

這是我第六次萌生了自殺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很短暫,只是一瞬間。

我開始懷疑起了這個世界,開始懷疑起了一切,可我更釋懷了一切。

會不會是蘇朝露知道了李夢蝶這個姑娘呢,就像之前她恨我那樣。

想到這兒,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只是覺得蘇朝露還是幾年前的她。

我恨不起來,也怪不了,於是我在顫抖中默默鬆開了手。

許諾喘著粗氣丟掉了手裡的刀子,紅著眼找出一根繩子把我拴在床上後離開了房間。

這個晚上許諾給張時打了很久的電話,但他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他回到了華山旁邊的棋牌室,在那塊兒大黑板上寫下了蘇朝露三個字。

次日一早,蘇朝露粉絲群裡的頭號粉絲蘇伶抱著一個木雕站在了劇院門口,他雖然在這個木雕前祈了不知道多少次福,但他始終知道幫他的從來不是什麼虞姬,只是那個頭髮灰白的可憐人。

蘇伶覺得蘇朝露不是蘇朝露,於是他在網上發了一篇又一篇帖子,引來了幾十號人陪他一起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