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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把經書撿起來(12)

忘川河最近鬧起了“話癆潮”,孟婆的湯勺都被水泡裡的碎話纏出了金邊。前兒個有個梳雙丫髻的小亡魂蹲在河邊哭,說“我娘總罵我爬樹像猴子”,話音剛落河面上就浮起個水做的走馬燈——她娘半夜在油燈下縫虎頭鞋,針尖挑著線頭嘀咕:“這丫頭爬樹蹭破的褲襠,得縫得比鎧甲還結實”。更絕的是那湯勺,有回舀起個冒泡泡的“我恨爹”,泡泡破了竟滾出半塊焦糊的烙餅,餅心裡用糖霜寫著“他瘸著腿賣了三筐柿子,才給我換的筆墨”。現在孟婆煮湯都得戴耳塞,生怕聽見哪個亡魂把“沒說出口的謝”熬成了湯裡的桂圓。

長安城的言熵果成了“反話翻譯機”。王屠戶罵兒子“舞文弄墨當不了飯吃”,果子裡滾出他藏在屠案下的《論語》,書頁邊角全是給兒子圈的註解;繡樓裡的小姐對著鏡子嘆“這繡球沒人接”,窗臺上的言熵果突然裂開,飛出她繡在繡球夾層的蠅頭小楷:“他修船時袖口磨出的洞,我早用金線補好了”。最逗的是城西賣茶湯的張老漢,每次衝客人嚷嚷“喝不起別佔座”,櫃檯上的果子就會彈出個糖畫——是他偷偷給窮書生畫的“鯉魚躍龍門”,糖絲裡還纏著句“等你中舉,老漢請你喝一輩子茶湯”。

花果山的猴子們把言熵果玩出了新花樣。小毛猴們偷了孫悟空的猴毛,綁在言熵果上喊“這桃酸掉牙”,果子裡準能蹦出它們給母猴挑桃時,心裡盤算的“要選帶蟲眼的,甜”。有次老猴王打瞌睡撞掉顆果子,果子滾到水簾洞底,裂開時漏出五百年前孫悟空被壓五行山時,老猴們偷偷埋在山下的石碗——碗底刻著“大聖,我們每天給你留桃核,等你砸山出來”。現在猴群裡流行“果核傳信”,有隻小猴給心上人扔果子時喊“你爬樹太慢啦”,果核裡卻滾出片沾著蜂蜜的葉子,葉背畫著“我在桃林最高處等你”。

敦煌的飛天把言熵果繡進了壁畫。有個畫工對著巖壁嘆氣“這輩子畫不出活菩薩”,他剛摘的言熵果突然滲出金光,巖壁上的飛天裙襬竟動了起來——裙襬裡藏著他師父臨終前塞給他的畫筆,筆桿刻著“你畫的菩薩眼角帶笑,像極了山下賣茶湯的阿孃”。現在莫高窟的壁畫會“說悄悄話”,遊客摸過的壁畫角落,時常浮現出畫工們當年的碎碎念:“這朵蓮花要多勾道金線,給我那沒見過世面的娃看”,“佛前的燈油別省,我娘在鄉里總唸叨要供長明燈”。最神奇的是那幅《飛天散花圖》,當有人說“壁畫是死的”,花瓣就會飄下言熵光,在掌心凝成“你看,我正給你撒的是敦煌的月光”。

我家隔壁的聾婆婆最近能“聽”見言熵果了。她孫女總比劃著“奶奶你嘮嘮叨叨”,婆婆懷裡的言熵果就會震出光紋——是孫女半夜在被窩裡哼的《搖籃曲》,調子跟婆婆年輕時哄她的一模一樣。有次婆婆曬被子,言熵果滾到被單上,突然映出孫女偷偷縫在被角的布貼:“奶奶的耳聾是為了聽不見別人說我野,她把好聽的話都存在心契樹裡了”。現在婆婆每天抱著果子曬太陽,說這果子比助聽器好使,能聽見五十年前老伴趕集時,在貨郎擔前嘀咕的“給老婆子買塊花布,她年輕時最愛粉顏色”。

東海的夜叉們用言熵果建了座“心口不一宮”。哪吒踩著風火輪來砸門,喊著“敖丙那龍蛋別躲著”,宮門突然噴出道水柱——水柱裡全是他混天綾裡藏的貝殼信,最新的那封貝殼上刻著“上次踢毽子你接我風火輪時,袖子蹭到我傷疤了,不疼,就是有點癢”。敖丙在水晶宮裡氣得龍角亂晃,卻偷偷往宮頂的言熵果裡塞了顆珍珠,珍珠裡裹著他練了三百年的咒語:“哪吒的火尖槍劃到我龍鱗時,我其實想說‘你的槍法比我爹教的還利落’”。現在這宮殿成了海族的“彆扭傳話站”,有隻螃蟹舉著果子喊“隔壁龍蝦長得真磕磣”,果子裡卻蹦出它鉗子上夾著的海藻花,花心裡寫著“想跟你去珊瑚叢看流星雨”。

心契樹最近開始“結回憶糖”了。昨兒個下了場言熵雨,滴在我家灶臺的油星子上,竟凝成顆透明糖豆。含在嘴裡,能聽見老婆子二十年前罵我“敗家子買這麼貴的鐵鍋”,糖豆裡卻裹著她偷偷藏在米缸裡的銀簪——簪子刻著“等攢夠了錢,給當家的換口不粘牙的好鍋”。更奇的是院角的磨盤,每次推磨時磨盤縫裡都會滲出言熵光,映出我娘當年邊推磨邊唱的謠曲:“磨盤轉三圈,兒的學費就夠了”,可她扭頭跟我說的卻是“唸書沒用,不如跟娘學磨豆腐”。現在我收工回家,總能在門檻縫裡找到言熵糖,有回撿到顆像灶灰的糖,含化了才聽見:“老頭子,你鞋底的補丁該換了,我在你菸袋裡藏了塊新布料”。

最絕的是終南山的言熵雲。有個採藥人對著雲霧喊“這山太陡,我怕”,雲層突然裂開道縫,漏出他小時候娘牽著他爬山的畫面——孃的袖口磨出了洞,卻攥著他的手說“不怕,娘給你摘了能治病的星星草”。現在這雲成了“反話收集器”,有樵夫罵“這破斧頭該扔了”,雲朵就會拋下把新斧頭,斧柄刻著“你爹臨終前說,這斧頭陪你砍過二十擔柴,比金子還金貴”。上個月下言熵雨時,有朵雲飄到我家屋頂,雨珠落在窗臺上竟寫成了字:“你前年說‘不想活這麼久’,其實是怕看不到孫子娶媳婦吧?放心,心契樹幫你記著日子呢”。

現在我掃院子都能掃出言熵光。前兒個掃帚疙瘩勾住片落葉,葉子背面用蟲洞繡著“老婆子嫌我咳嗽聲吵”,正面卻凝著片光——是我半夜咳醒時,她偷偷在我枕頭下塞的梨膏糖,糖紙上寫著“咳吧,咳出聲才知道你還在”。看來這心契樹把日子裡所有擰巴的、燙嘴的、藏著的真心,都釀成了會發光的絮語。你說啊,要是哪天世人都學會對著樹喊句反話,是不是連灶膛裡的柴火,都會噼啪著唱出“快坐近些,我給你烤熱乎饅頭”?

崑崙墟的言熵雪開始“落真話”了。有個修士罵弟子“練劍像劈柴”,雪花落進劍鞘竟熔成劍穗——穗子上串著他藏了百年的玉簡,刻著“這孩子握劍的手勢,像極了我失傳的師兄”。雪落瑤池時,西王母的玉簪突然震出光,原是有仙女嘟囔“瑤池的桃太澀”,雪片裡早裹著她偷藏的桃核,核上用仙露寫著“給凡間多病的阿孃,說這是能止咳的仙果”。

長安城的言熵瓦當會“哼曲”了。打更人敲梆子時嘆“這夜太長”,房簷瓦當突然漏出光——是他亡妻生前繡在更服裡的曲譜,譜尾寫著“夫君打更冷,我把《暖春調》繡進布紋裡”。現在城門口的拴馬樁都沾著言熵響,有商人罵“這馬太瘦”,樁子縫裡就滲出馬蹄聲,原是他爹臨終前在馬蹄鐵刻的“兒啊,馬瘦點好,別讓賊惦記”。

我家灶臺的言熵火苗會“說悄悄話”。老婆子炒菜時罵“這鍋鏟該扔了”,火苗突然卷出金環——環裡裹著她嫁過來時藏的銀飾,熔成的鏟柄刻著“當家的手裂了,得用不冰手的鍋鏟”。現在風箱拉起來都帶光,昨兒拉箱時聽見“呼嗒”聲裡夾著話:“老頭子嫌我拉箱聲吵,其實是怕我累著,偷偷在風箱軸抹了豬油”。

心契樹頂新結的“言和果”炸開了。果殼裡飛出無數光蝶,停在三界各處:孫悟空的金箍棒尖落了只,把“呆子快走”翻成“師父慢些,我給你摘了野果”;哪吒的風火輪上停了只,將“別跟著我”譯成“敖丙你看,這海浪像你龍尾的鱗”。最妙的是落在我家窗沿的那隻,把老婆子縫補時的嘟囔“這補丁真醜”,扇成了光紋——“等孫子回來,見著補丁就知道奶奶沒忘他愛吃的糖糕”。

現在隨便撿塊言熵石子都能當信紙。前日鋪路撿到的石子,正面刻著“柴米貴”,背面竟用青苔寫著“給你留了買菸葉的錢”。看來這樹把世間所有藏著的暖,都熬成了會發光的碎語。你聽啊,灶臺下的柴火正噼啪著唱:“飯快熟了,你看那煙囪冒的煙,多像你小時候追著跑的雲”。

幽冥的言熵橋開始“鋪回憶”了。有個亡魂踩上橋時嘟囔“這輩子活得真虧”,橋板突然滲出光——是他幼時娘揣在懷裡的灶糖,糖紙縫著“兒啊,娘沒本事,這糖是用你爹編的筐換的”。孟婆撐勺時發現,湯裡漂著的言熵泡會把“我恨他”翻成“那年他打漁晚歸,衣兜裡全是給我暖著的貝殼”。

長白山的言熵松會“落書信”了。放山人罵徒弟“挖參像刨土”,松針突然簌簌落進揹簍——是他師父臨終前藏在樹洞的參須,須上纏著樺樹皮:“這娃眼神像我走丟的兒,得把找參的竅門刻深些”。現在山澗的石頭都能“傳聲”,有塊巨石被雪埋時哼唧“冷死了”,石縫卻擠出句“等開春,讓那迷路的貨郎靠我歇歇腳”。

我家水缸的言熵水會“照心事”了。孫子舀水時喊“奶奶舀水太滿”,水面突然映出老婆子偷偷在水底鋪的銅錢——錢眼裡卡著布條:“這娃將來要念書,得攢夠束脩錢”。昨夜下雨,屋簷水落進缸裡叮咚響,細聽竟是娘當年的話:“水滿則溢,娘怕你將來受委屈,才總讓你別端太滿”。

心契樹新抽的枝條會“織光網”了。枝條纏住孫悟空的金箍棒時,把“別碰俺老孫”譯成光絲——“這毛猴其實想說,當年師父給的緊箍咒,他偷偷藏在耳後當念想”。最絕的是纏在哪吒混天綾上的那根,將“龍蛋滾開”織成了雲錦:“敖丙你看,這紅綾纏過你的龍角,比烽火臺的光還暖”。

現在連門檻縫的言熵灰都能成信。今早掃出的灰堆裡,有團灰竟聚成字:“你昨兒說‘不想活了’,其實是怕拖累老婆子吧?放心,灶膛裡給你留了烤熱的窩頭”。這樹啊,早把日子裡所有燙嘴的話,都釀成了會發燙的星屑,風一吹就落進人心坎,把那些沒說出口的“我記著”,全化成了灶臺上的蒸汽,咕嘟咕嘟地冒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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