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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存在的記憶

熊妖喉結滾動三遭,終是梗著脖子嘶吼,珠玉被妖氣震得簌簌滾落。“我家崽子現在還在壓龍洞府,憑你的實力,還不配殺了它!”

“壓龍洞?”袁念略微思索,“那隻狐狸?”

“哈,這個世界沒有生殖隔離的嗎?”

玄鐵柱斷茬抵住熊妖后頸,槍影在其眉心遊走如蛇。“我不會永遠留在這個境界,你知道吧?你想賭一把麼?看看你是你的崽子修煉快,還是我的槍快?”

血色罡風捲過洞窟,熊妖倚著斷成兩截的玄鐵柱滑坐在地,妖瞳縮成針尖,望著步步逼近的皂靴尖後退不能。

不可能,壓龍洞藏在十萬大山深處,便是人族大能也難窺其徑。

何況他老婆的真身只有自己知道。

這小子,腦子有別人的記憶!

“哼哧,哼哧。”熊妖鼻息如雷,喉間滾動著血腥氣,血瞳迸出兇光:“所以,交易是什麼?”

袁念嘩啦抖開妖鑑,古卷在陰風中簌簌作響,泛黃紙頁上浮起漩渦:\"爬進來。\"

“實話給你說罷,我若殺了你,你的妖魂我吃不下一整隻。消散掉的那些,就只好拿你孩子來補。”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攥緊卷軸,少年唇角勾起森然弧度:“你乖乖地進來,孩子還能晚死一會兒,不是嗎?”

也罷,待你身軀內兩魄相爭,重傷垂死,老子也換一副人類身軀玩玩兒!

熊妖的利爪觸到紙面,古卷泛起沼澤般的黏膩。那具三丈高的身軀開始坍縮,絨毛簌簌剝落成墨色顆粒,像被揉皺的皮影戲偶般摺疊進漩渦。紙面漾開細密的血珠,彷彿有千百支看不見的筆在同時作畫,熊吻最先凝結成型,金棕毛色下藏著未乾的血痂,隨後是暴凸的猩紅眼珠,竟還殘留著被封印前最後一刻的兇光。

熊掌完全消融進紙頁,整幅彩繪突然活了過來。畫中熊妖撕開農人肚腸,腸衣斷裂處騰起硃砂繪就的血霧,在月光下泛著青慘慘的光。

袁念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他成功了。

以他的修為拘不下整隻魂魄,但是妖怪主動投降就不一樣了。這一張畫卷,威力比前身殺的那些強上不少,實打實地儲存下了熊妖所有的能力。

袁念蘸血的筆尖扎進虎妖眉心,墨汁立即沿著獸紋裂成蛛網。倒伏的巨軀開始透明化,黑金斑紋褪成淡青水墨,骨骼輪廓化作遊走的焦墨線條。

最後半截虎尾沒入卷軸,虎妖撕咬農婦脖頸的利齒僅用枯筆勾出鋸齒狀虛影,獸瞳位置空著兩團蒼白的霧。

沒有顏色?

袁念再三檢查,發現虎妖的身軀竟無他能借用的地方。

不應該啊,這老虎本就是油盡燈枯,實力比猴子還弱上一線,怎麼可能拘不進來?

畫卷四角滲出陰翳,青灰瘴氣裹著枯枝碎石在留白處翻湧。那些被啃噬的殘軀傷口裡爬出細若髮絲的灰煙,與背景裡遊蕩的霧靄糾纏成旋渦,恍惚間竟傳出幼虎嗚咽。

氣?我能借用山君的氣息嗎?

嘯震千峰蒼崖裂,瞳凝萬壑雪霜遲!

袁念並指劃過儲物戒,洞內堆積的靈石瞬間沒入虛空。他彎腰拾起斜插在石縫裡的長槍,槍尖還粘著半凝固的妖血,在地面拖出斷續的暗痕。

碎石從洞頂簌簌掉落,他踩著滿地獸骨向外走,鏽跡斑斑的槍頭在洞外天光裡閃了閃,很快隱沒在蒸騰的山霧中。

......

溪山村

暮色四合,茶盞在吳長老佈滿老繭的掌心轉了三轉。他盯著對面少女額間薄汗折射的最後一縷殘陽,鼻腔裡擠出聲冷哼。

徐漫蔓指尖輕叩著斑駁的榆木桌面。青瓷茶盞裡浮沉的茶葉梗子隨她叩擊的節奏起落,倒映著少女斜睇過來的目光。“袁念真的讓你來測試我的天賦,搭把手的事情,幹嘛非得等他回來呢!”

這老東西白天就來了,自己和他轉告袁唸的意思之後卻偏偏不信,說什麼都要等袁念回來以辨真偽。

“袁念,我看著長大的小子,大大小小的委託接了數百次,從未聽說過他從外面領回來什麼弟子。”吳長老斜瞥了徐漫蔓一眼,言語不善。“你要是看上他了大可直說,答應宗門內的一眾師姐妹,就能提親。”

“你說什麼吶!誰看上他啦!”茶盞在木桌上重重一磕,震得兩片蜷曲的茶葉粘在盞沿。

這小子,女人緣也太好了點吧!

“你們說什麼呢?村口都能聽見在吵吵。”袁念將兩妖的頭顱擱在桌上,拱手行禮。“見過吳長老。”

“這妮子,想入門?”青釉茶盞被枯瘦的指節叩出悶響,吳長老鬆弛的眼皮下漏出兩點精光。

“她醫術不錯,主要看您的意思。”袁念喉結滾動著嚥下微燙的茶湯,蒸騰的水霧在他鴉羽似的睫毛凝成細珠。玄鐵秤在檀木案頭投下猙獰的暗影,恰巧橫亙在他與少女之間。

“只會醫術,可活不下去啊.....”吳長老搖搖頭,對徐漫蔓的天真想法表示不屑。“你把屍首給她看過沒?”

“我!我看過!”徐漫蔓梗著脖子叫嚷。要說屍首的慘狀,她哥哥得最慘。

“根骨不錯,不知道悟性如何。”吳長老縮回搭脈的手。“想好了,就跟我走。”

“吳長老。”袁念掏出戒指。“這些......都是洞府裡面搜刮的珠寶,麻煩您散給師兄弟的家人吧。”

殺妖,死是常有的事。要說死一個就哭天喊地,袁念做不出來這種丟人的事兒。

只是面對他們的家屬,袁念多少還是有點犯怵,還是交給宗門處理最為妥當。

“你不回去?”

“師傅閉關突破,宗門正是需要維穩的時候,我現在離開,確實不妥。”袁念掏出從猴子洞府找到的白花,“還請吳長老看看,這花是不是她老人家療傷需要的藥材?”

吳長老將花放在燭火之下細細端詳,乾枯面容遮不住笑意。“是了是了,天垂花,正是宗主需要的。只是品質一般。阿念,你運氣不錯。”

這花,赤闕的京城上元也有賣的,但往往有價無市。

他們正陽宗,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