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念咧了咧嘴角，齒間洩出森然冷氣：“什麼南海少主東海老子，這綠瓶裡藏的究竟是何物？\"
軒轅禮愣了愣，他沒想到對面修士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能拿出這種氣勢，好似完全不害怕自己身份暴露。
\"若敢洩露我真身，”袁念猛然欺身上前，玄鐵護腕撞得案几哐當亂響，“南海滄海必化桑田。”他五指扣住軒轅禮肩頭，寒鐵甲片刺入錦袍，\"說。\"
軒轅禮喉結微動，眸色驟暗，終是垂首道：”南海鮫人淚。“他從袖中摸出羊脂玉瓶，青釉在月色下流轉幽光，”取鮫人淚淬目，可觀萬物本相。\"
語閉，軒轅禮還擺出十來張嶄新銀票。
如此一來，冉雲真身如何，實力如何我也能知曉。
說不定領悟劍意的時候也多幾分勝算。
“倒是個妙物，我收下了。”袁念將羊脂玉瓶拋給軒轅禮。“你知道在哪裡尋我。”
交易終於完成，眾位攤主也鬆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放回來往的客流上。
這李兆宇不走，他們根本沒生意。
胡凌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顧不得招攬從秘境出來的妖魔，三兩步趕上袁念。“李道長，留步留步。”
“胡前輩，可還有事？”袁念故作懊惱，拍了拍腦門。“看我這記性，四六分成，我四！”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我四我四！”
兩人就在集市門口商業吹捧拉扯了一番，等錢最終落到胡凌的口袋，他都差點忘記來此的目的了。
\"咳！李道友這般急著回宮？\"
\"嗯？\"袁念駐足側首，腕間太阿劍穗在暮色中輕晃。他忽而輕笑，\"難得偷閒半日，何須匆忙。倒是腹中空空——\"他作勢撫腹，玉冠下眉眼彎作新月，\"道長見諒，容晚輩先尋些果腹之物。\"
\"且慢！\"胡凌枯瘦五指攥住袁唸的袖口，暗罵這少年滑若游魚。他堆起滿臉褶皺，\"寒舍主人最喜結交仙門俊彥，李道友既得太阿垂青，何妨往壓龍洞品茗論道？\"
\"哦？“袁念慢悠悠轉著劍柄，劍鞘上雲紋在暮色中流轉，”依前輩所言，倒是我高攀了這柄太阿？\"
\"豈敢！“胡凌慌忙作揖，額間滲出細汗，”分明是太阿蒙塵百年，終遇明主！\"
日影西斜，兩道身影漸行漸遠。道旁商幡輕搖，將最後的談笑聲捲進暮色裡，唯餘柳梢懸著半輪將滿未滿的月。
北山宗
“咳咳！咳咳咳！”歐陽婉秋在山腳排練許久，終於重新找到了這羊妖本尊的聲線。
“小四回來了！”門外弟子通傳達，諸位長老慌張趕來。
“青兒呢！”
“青兒為何沒跟你一起回來！”
歐陽婉秋順勢跪在臺階上，如泣如訴：“小青打照著宗主的意思，在秘境之中殺了兩個壓龍洞的畜生，取得妖核。”
“只是......只是壓龍洞窮追不捨，小青與那赤豹被打得奄奄一息，全被他們的少主擄了去！”歐陽掩面哭泣，淚水啪嗒啪嗒掉在羊皮上，周圍的叫罵聲，喊殺聲愈發嘈雜，直到——
玄鐵護甲包裹的手掌猝然扣住少女天靈，妖尊鼻尖幾乎貼上她顫抖的耳垂：\"既如此——\"低沉嗓音裹著千年寒冰，\"你怎生毫髮無損？\"
“我......”歐陽不知所措，冷汗簌簌流下。“小青掛念我已是家中獨子，便為我斷後。”
指節驀地收緊，顱骨發出細微裂響：“哦？這麼說來，他就不是老夫獨子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歐陽婉秋正欲辯解，卻感覺天靈蓋巨力傳來。
“你回來了，妖核呢？”
“念在你常伴我兒左右不易，給你三百兵馬，將他救出來。”
“三日後此時若不見我兒——”
他轉身時蟒紋大氅掃過歐陽染血的面頰：“就用你的來補。”
......
話分兩頭，壓龍洞
袁念坐在龍駒馬車上，俯瞰整座妖府。這塊寶地早被開採成了城池模樣。
青玉飛簷是青狐雕花紋樣，血色妖藤攀滿宮闕，玄鐵澆築的城樓上懸浮著妖火明燈，燈籠映得整條御道流光溢彩，恍若巨龍褪下的金鱗鋪就的天階。
\"好膽識，敢將真龍繪於樑柱。\"袁念單手支頤俯視宮闕，龍駒收住四蹄駐足官道，雪色狐影已在道旁守候多時。
胡凌輕笑一聲側身讓開：\"道長請便。老祖素來不囿俗世規矩，還望海涵。\"
白狐引著袁念穿林繞徑，青竹深處隱現飛簷。朱漆門扉吱呀洞開，幽蘭香氣撲面而來。\"貴客且在此處歇腳。\"白狐垂首退至階下，\"奴婢這便去通稟洞主。\"
袁念廣袖一振，雲紋錦靴跨過門檻。雕花木門吱呀闔攏的剎那，他已斜倚湘妃榻，拈起軒轅禮所贈碧玉瓶，瑩綠液體流轉生輝，透過天光映得他瞳仁泛起翠色微芒。
\"當真能窺盡世間萬相？\"
瓶中清液堪堪過半，約莫可用十餘回。袁念並指輕叩瓶身，兩滴瓊漿便墜入睫間。
涼意霎時漫過瞳膜，萬千景象陡然鍍上清霜，更有如月下薄綃般的光霧在虛空流轉。
\"這是......虛屑？\"
袁念瞳孔驟縮，望著浮塵般遊弋的星點，指尖已不自覺探向流光。
殘魂經罡風蝕脈、玄陰浸髓，終碎若星塵，凝為虛屑烙空相。
甫一觸及，妖鑑中鎮壓的鬼佛突然躁動，梵唱聲如驚雷貫耳，殘魂如百川歸海湧向袁念靈臺，在經脈間激盪出銀砂飛濺的星河。
“為何壓龍洞會有如此多的虛屑？”
這種東西不似妖魂，袁念吸收不了。不過鬼佛似乎很喜歡，在將屋內的虛屑吸收殆盡之後，它再次慢慢地開始佔據元嬰的主導地位。
\"道長。\"白狐推門而入，檀木門軸發出細微的吱呀聲。袁念回眸望去，侍女周身骨骼經絡竟在他眼中纖毫畢現，流螢般的白光正沿著肌理遊走，宛若月華在玉髓中流轉。
“洞主請您移步主殿。”侍女擺出請的手勢，袁念信步跟上。
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