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冰鑑
朱厚熜隨著江濱進入屋內，本以為會見到蔣斌所說的製冰之秘。
不想卻是見到一棒子匠人在忙活。
一塊塊大小整齊的石板，靜靜地躺在匠人的手下，由他們用斧鑿敲擊平整。
還有或長或短的木板木條，被年齡頗長老匠人打磨削直。
猶豫二人已讓他們各自忙活，是以此時沒有人敢懈怠，皆是賣力幹活。
“表兄，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蔣斌手掌一引，而後咧嘴笑道。
“嘿嘿，請容為兄給你賣個關子，這可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你大可先辨別一二，看能不能說出什麼門道。”
朱厚熜聞言好奇，抬腳便走進了匠人前方。
負責此處的兩個匠人誠惶誠恐，但手中的活計卻是沒有停下。
穩穩地將一塊石板放下，將其對準木板圍攏的中心，嚴絲合縫地卡住。
朱厚熜看著他們的動作，挑了挑眉。
“這以石為底，以木為牆，難道是要做成一個大箱不成？這樣會不會不太實用？”
朱厚熜指著還只有骨架的箱子，語氣疑惑。
對蔣斌給自己這種禮物感到不解。
蔣斌嘿笑上前，讓兩個匠人現行避開。
而後不客氣地拍了拍箱子邊緣，見其還算穩固，當即點頭道。
“還算穩當，這確實可有說成一個箱子，但他自有不凡的地方，只是還缺少諸多細節罷了。”
說著，他回頭問道：“你仔細瞧瞧，這東西會有何妙用？”
看著蔣斌這副神情，朱厚熜也捏起光潔的下巴，學著蔣斌開始繞著大箱觀察起來。
稍頃。
他又瞥了眼四周，觀察此地有何異常。
恰好看到已然來到此處，正衝著自己行禮的李士安。
朱厚熜回完禮，眼睛登時便亮了起來。
他上前拍了拍木箱，而後用手在其中量了量，回頭自通道。
“此物換做何名本王可能不知，但其應當是用來儲存冰塊的，這容量頗大，倒是能存下不少。”
蔣斌聞言挑了挑眉，“當真是讓為兄刮目相看了，你沒見過這東西居然都能猜中。”
一旁靜靜觀看的李士安哈哈一笑，抬腳走到二人身邊。
“王爺自幼便聰慧過人，能舉一反三倒也是尋常。”
朱厚熜趕忙拱手，恭敬道：“長史過譽了，本王只是見到您在此地，想到了表兄次來的目的罷了，算不得什麼舉一反三。”
在王府的長史面前，朱厚熜還是下意識謹守禮節，不能像和這幾日一樣，當著蔣斌自成為“我”了。
李士安衝蔣斌點點頭，他倒是不想袁宗皋一樣，不是非得讓朱厚熜謹守規矩才行。
是以對蔣斌和朱厚熜玩鬧，互稱“你我”也不甚在意，反倒對後者品行教導極為上心，常以
“傲人而不辱人”來勸誡。
李士安將目光投向木箱，撫須笑道：“以王爺之才，當也知曉此物才是。”
頓了頓，他將目光投向蔣斌。
後者會意，向一人招手，要來一張圖紙。
“此圖乃是我見到製冰之法時，贅附於旁的圖紙，其名喚作‘冰鑑’，王爺是否得知？”
朱厚熜聞言眉頭一緊，似是陷入了思考之中。
不等蔣斌提醒，其便輕嘆點頭道：“可是《周禮》所言，用於祭祀之‘冰鑑’？”
蔣斌聞言一挑眉，忍不住看向露出老懷大慰神色的李士安。
擠擠眼睛道：“李長史莫非是給王爺什麼提示了？”
李士安聞言，得意神色一僵。
而朱厚熜卻是沒好氣地拍打了下蔣斌後背。
“表兄你可不要和長史作怪，快說說你這‘冰鑑’有何特殊的吧！”
李士安聞言這才神色稍緩，看著蔣斌得意的表情恨得牙癢癢。
但同時，心裡對蔣斌突然的“改好”，也默默歸咎於其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
蔣斌挑挑眉，擺出得意的表情道。
無錯書吧“嘿！安陸的冬天溫度較高，倒是讓這裡沒什麼存冰的手段，你沒見過倒是也屬平常，畢竟冰窖都是現挖的。”
說完這句欠打的話後，他繼續道。
“至於它的作用，自然是用來消暑存冰，製作鮮食的了。”
說著，蔣斌得意地拿過圖紙，為朱厚熜解釋。
“瞧這裡，這側邊是個暗格，你可以儲存一些你想要防暑的物什。這內部保留的大部分空擋，你可有把冰塊放在裡面，再把要吃的食物放在中間，這樣很能防腐保鮮。
在這邊上還有我特意讓他們留下的氣孔，便是要散出冷氣，這樣你守靈之時，便不必再擔心有中暑的可能，雖然這樣會浪費不少冰塊，但是……”
看著蔣斌眉飛色舞的講述，朱厚熜心底某處突然被觸動了一下。
而後面上盡力保持傾聽的樣子，將這既有炫耀語氣，又滿含交代意味的話語聽在了心裡。
一直關注著朱厚熜神情的蔣斌，見狀心底終於鬆了口氣。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我真情滿滿的套路，可做不得半分假來。”
一旁的李士安似乎也很感動。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蔣斌，嘴裡唸叨：“你要是能像王爺一樣謹守禮儀和規範，倒也能成個好孩子，可惜了！”
蔣斌聽到這大聲嘮叨，臉色不經一黑，滔滔不絕的話語都噎回了口中。
李士安咳了咳，裝作沒有看見，衝著朱厚熜道。
“蔣少爺一片好心，只等這‘冰鑑’完成，那冰窖的出冰量便也能趕上了，您安心為先王守靈便好。”
朱厚熜聞言神色一正，“謹受長史教誨！”
一旁的蔣斌在心底撇嘴，“非得聽那右長史袁宗皋的忽悠，謹守孝悌也不是這麼守的，不應該以保重身體為先嗎？”
蔣斌現在可資格摻和這些，教導王爺可是大事。
隨後。
三人來到偏房，終於探討起製冰技藝，可是將朱厚熜聽得出神無比。
待講到王府可以此獲得多少利潤時，又變成蔣斌兩眼放光，更甚至嘖嘖嘆息。
這導致朱厚熜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表兄若是在意這個行當，就交予你來管理此事好了，母親抱恙，想來有你為長史分憂，她也是認可的。”
一旁的李士安聞言點頭，“袁長史一向以清名著稱，不願摻和這銅臭之事，由你幫助，我倒是也能省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