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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對不起,我…不想的

宋凝昭站在原地許久。

不知是誰,從背後將她撞了一下。

宋凝昭趔趄著險些沒有站穩。

“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宋凝昭對那人的道歉置若罔聞。

她像是被人抽空了靈魂,雙眼空洞地往前走。

一轉眼,她站在了摘星樓的大門外。

這裡圍聚了不少文人雅士。

他們或與心儀的女子成雙成對,或是想要在無數女子的矚目下散發自己的魅力。

一個個的,鉚足了勁地猜燈謎,時不時的便能聽到滿堂喝彩。

宋凝昭的視線,穿過人群。

她終於看見了霧靄。

霧靄穿著她的衣服,戴著帷帽,從摘星樓裡出來。

她的身邊,跟著墨玄夜。

不。

那不是墨玄夜。

因為,在那兩人經過宋凝昭身邊的時候,宋凝昭並沒有聞到墨玄夜身上的味道。

那個男人,一個與墨玄夜身形相似,戴著人皮面具,假的墨玄夜。

宋凝昭從沒有想過,原來真的有人,能夠揮刀,將另一個人赤忱的真心,剁成血肉模糊的肉泥。

心口泛出細細密密的疼。

隨著傷口的撕裂,痛感加劇。

宋凝昭捂著胸口,死死地咬著嘴唇。

一個心中記掛著別人的男人,又怎麼會願意,為你以身犯險?

宋凝昭,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她不停地勸誡著自己,腳步卻不受控制的,跟著霧靄和假的墨玄夜離開。

霧靄跟在宋凝昭的身邊久了,模仿起她來,竟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語氣,從容的氣質。

她拿捏得恰到好處。

與霧靄並行的‘墨玄夜’演技也不賴。

鋒利的眉眼在看向‘宋凝昭’時,變得柔和,透出柔情。

不近不遠跟在他們四周的暗衛,讓他們看起來,更像是真的墨玄夜和宋凝昭。

然而,真正的宋凝昭混跡在人群中,竟然平庸的,無一人發現。

原本定好的摘星樓,在宋凝昭‘不知道’的情況下,變成了汀蘭小築。

越往這邊走,人煙越是稀少。

宋凝昭知道,再跟下去,她一定會露餡。

她隨意地坐在了一家餛飩攤子面前,找了一張板凳坐下,用男聲說道:“老闆,來一碗餛飩。”

“好嘞,客官您稍等。”

宋凝昭的座位並不是隨意選的。

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隨著‘墨玄夜’和‘宋凝昭’在街頭消失。

還有三方勢力,也一併跟了過去。

宋凝昭只能認出兩隊人馬。

一,是墨玄夜身邊的親衛隊。

二,是暗線九線,被她調來貼身保護她的一百位高手。

還有一方,應當就是接了賞金令,想要殺她的僱主,僱傭而來的殺手。

對方的人馬比想象中要多。

宋凝昭不能確定她手中的暗線能否打得過對方。

若是墨玄夜手中的親衛隊與九線聯手,想要從這一場惡戰中取勝,應當不是難事。

宋凝昭低頭,看著剛端上桌的,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可她沒有把握!

第一次,這樣的沒有把握。

她不確定,墨玄夜究竟會下達什麼樣的指令?

是作壁上觀,看著九線與殺手們你死我活。

還是會選擇幫她,一起對付那一幫難纏的殺手。

他們去的方向,是汀蘭小築。

這是墨玄夜的決定嗎?

他想要將她的產業,付諸東流?

宋凝昭素來平靜的內心,逐漸翻滾。

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咕嚕咕嚕冒著岩漿,好想將全世界吞噬,焚燒,化為灰燼。

一碗餛飩,味同嚼蠟。

宋凝昭勉強吃了半碗。

確定所有人馬全部往同一個方向離開,並估算出了安全距離之後,宋凝昭才放下了一錠銀子,又向店家要了一壺酒,捏著酒壺走了。

“誒,客官,找您錢。”

宋凝昭衝著店主擺了擺手。

到了拐角,她確認了四周都沒有人之後,才將酒壺裡面的酒,全部灑到了自己的身上,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名酒鬼,搖搖晃晃的,繼續往前走。

宋凝昭的手裡還拎著酒壺。

酒壺裡面剩了一點酒水。

她狀作無意地到了距離汀蘭小築不遠的地方,前頭的幾方勢力,已經打成了一團。

宋凝昭躲在一棵粗壯的柳樹後面,一雙眼睛,警惕地看向前方的戰局。

汀蘭小築的外面,用了宋凝昭從現代帶過來的太陽能照明燈。

白天吸收陽光,夜裡開啟開關,便能發出光亮,與普通的路燈無異。

這裡亮如白晝。

宋凝昭藏身的地方,根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九線的人,拼死圍在了‘宋凝昭’的身前,與那一幫黑衣人殊死搏鬥。

殺手的數量,遠比宋凝昭想象中更多。

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而來,像是早有預謀,勢必要在今日,將宋凝昭的人頭砍下。

宋凝昭的一顆心臟高高懸起。

她擔心霧靄,霧靄是為了她才會以身犯險。

霧靄戴著帷帽,抽出了腰間的軟劍,一劍一個,毫不手軟。

那個假的墨玄夜武功顯得差強人意。

奇怪的是,鮮少有殺手去攻擊他。

霧靄身邊,聚攏的殺手越來越多。

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像是永遠都殺不完一樣。

九線的兄弟們,一個一個地倒下。

宋凝昭雙目猩紅,彷彿能夠滴出血來。

她四處張望。

不對,這裡只有兩方人馬。

墨玄夜的親衛隊呢?

為什麼不見了?

越來越多的殺手,有章法,有戰略,對九線的人用起了車輪戰。

總是九線的兄弟們都是能夠以一當十的好手,也會被這無止境的打發,耗盡體力,一敗塗地。

原來是這樣?

原來竟是這樣?

最不可能的可能!

宋凝昭的心臟,被人生生地從胸口挖出。

血流如注,染紅了一整片鏡心湖的湖水。

墨玄夜!

墨!玄!夜!

宋凝昭再也沒能忍住。

她捏著手指,吹起了一道哨聲。

九線的兄弟們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拉著霧靄,以最快的速度,滾進了鏡心湖裡。

撲通。

撲通。

此起彼伏的落水聲響起。

不過須臾。

場面詭異的安靜。

宋凝昭從柳樹後面現身。

她明明不會武功,瘦弱的身板卻帶著千軍萬馬的氣勢。

“你們要找的人,在這!”

宋凝昭眸色幽冷。

一步一步,從黑暗中走向光明。

可她的眼神,卻宛如地獄修羅。

身處光明,心已入獄。

‘墨玄夜’瞳孔一縮。

他還沒有發出指令,宋凝昭便從懷中,拿出了一枚手榴彈。

這是她留給自己的秘密武器。

從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

那些殺手,看見宋凝昭舉起一個瓶子一樣的東西,下意識地退後。

宋凝昭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笑。

她拉開手榴彈的保險栓,精準地將手榴彈丟進了人群。

對方下意識地舉起刀劍格擋。

下一瞬。

砰的一聲。

巨大的爆炸掀起濃煙。

“啊!”

一枚手榴彈,炸死了對方,將近一半的人馬。

最恐怖的是,宋凝昭又從懷裡,拿出了一枚一模一樣的手榴彈。

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跟從前運籌帷幄的縱觀全域性不同。

宋凝昭的心底,湧起了巨大的恐懼。

可她不能後退。

九線的兄弟們,已經聚集在了她的身後。

她,是他們的靠山。

即便,她的山,已經不在了!

“還想試試嗎?”

宋凝昭唇角揚起譏諷的笑。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被人群保護在最後的,假的墨玄夜。

果然。

這一切,都是墨玄夜的手筆。

賞金令是他發的。

十萬兩黃金,普天之下,能拿出這麼多錢的人,寥寥無幾。

宋凝昭從未跟這樣的人,有過過節。

偏偏是墨玄夜。

最不可能的那個人,終究變成了事實,變成了真兇。

宋凝昭平靜的外表下,惡意瘋狂滋長。

她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怎麼辦?

宋凝昭將手,放到了拉環上。

這樣的舉動,讓對方猛地後退,四散開來。

宋凝昭臉上笑意擴大。

“所有人,都得死!”

宋凝昭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

她今夜,親眼看見了九線的兄弟們,為了保護她的安危折損了將近一半。

這些人,得為那些死去的兄弟們陪葬。

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全!都!得!死!

“小姐,小心!”

就在宋凝昭即將拉開保險栓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後背一暖,有一個人,貼在了她的背上。

緊接著,是利劍穿透皮肉發出的噗呲聲。

一口鮮血從珠珠的嘴裡噴湧而出,鮮血溼透了宋凝昭的肩膀。

濃郁的血腥味讓宋凝昭有一瞬間的呆滯。

她猛地側頭,穩穩地接住了珠珠搖搖欲墜的身體。

“珠珠!”

宋凝昭目眥欲裂,視線穿透,她清楚地看見了站在珠珠身後,手握長劍的霧靄。

“你……”

宋凝昭的身體,隨著珠珠一同跌坐在了柔軟的草地上。

霧靄丟下長劍,跪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對不起,我……我不想的。”

霧靄的眼睛裡裡面泛出淚意。

清透的眼淚劃過她的臉頰。

霧靄只說了這一句話。

九線的兄弟一刀,從後背刺穿了她的心臟。

“他奶奶的,虧得老子剛才還拉了你一把。”

恩將仇報的女人,他就應該讓她,死在剛才的那場爆炸裡面。

宋凝昭顫抖得想要用手無助珠珠被利刃洞穿的心口。

可是,她捂不住。

“怎麼辦?快去找大夫,快去啊!”

宋凝昭嘶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