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林瑾睡在床上，怎麼都睡不著。
因為就一張大床，導致晴雯和香菱也睡不好。
“你們睡吧，我出去走走。”
林瑾簡單披了件衣服，就要出去。
“夫君外面冷，多穿點。”
香菱迷迷糊糊地嘀咕，困得快睜不開眼睛。
“知道了。”
開啟門，一陣冷風迎面吹來，寒意森森，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冷。
迅速關好門。
林瑾不緊不慢地走出小院。
院外到處懸掛著大紅燈籠，四周張燈結綵，不時有人走過，寒冷的深夜也阻攔不了歡快的氣氛
林黛玉的院落距離此處不遠，林瑾遠遠便能看到。
房間內，燈火晃動，人影匆匆，不時有歡笑聲傳來。
林瑾恍然醒悟。
今天除夕守歲夜。
除了自己那邊，大家大都沒睡。
朝著林黛玉房間走了兩步，林瑾又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路走走停停，林瑾思考著未來的路如何走。
神京他有要職在身，一時半會只怕也走不開。
但朝堂水深，林瑾雖自負武功無敵，但自家事情自家知，鬥爭的智慧和古人比，和朝堂上那些老油條比，他連入門的資格都沒有。
說不定哪天就陰溝翻船，他不怕，可就怕連累佳人。
因此林瑾內心深處還是想娶了林黛玉後，遠離朝堂爭端。
但林幫一定要大力發展。
不過在離開朝堂之前，賈元春的事情得處理好。
否則皇上也不會放過他。
想到皇上，又想起八王爺。
林瑾一時頭有些疼，就算他想遠離爭端，這些人誰又願意放過他？
尤其是八王爺。
皇上太上皇在還好，一旦他大勢已成，之後會千方百計找他算賬。
林瑾嘆了口氣，喃喃道：“是非之地，還真不好離啊。”
“你要離開哪？”
稍顯安靜的後花園內，一道聲音陡然傳來。
林瑾下意識抬頭去看。
燈火闌珊的林府石亭處，林如海站在那裡，微笑著問道。
“林伯父怎麼還不休息？”
林如海笑呵呵道：“你們年輕人守歲，咱這把老骨頭自然也要守歲。”
林瑾大汗，他純粹睡不著，可沒想過要守歲。
“過來坐吧。”
林如海主動邀請。
林瑾走了過去，朦朧的燈光下，發現林如海的臉色比之前又好了不少，不由暗暗點頭。
二人坐下，林如海道：“以你的醫術就算不進錦衣衛，也能進太醫院。”
林瑾笑道：“我可沒功夫只為皇親國戚看病。”
林如海：“你的想法倒是與眾不同。別人以能接觸皇親國戚為榮，你倒是嫌棄了。”
“算不得嫌棄，”林瑾擺擺手，“我不是大夫，給人看病純粹看心情和處境。若去了太醫院，豈不等同做了大夫？那太無趣了。”
“錦衣衛呢？”
林如海模稜兩可地問了一句。
“等天下大定，我打算辭職。”
林如海“哦”了一聲：“何謂天下大定？”
林瑾道：“上有明君震懾朝堂，下有百姓安居樂業。”
林如海：“今兒只你我談話，不入第三者人耳。”
林瑾笑道：“林伯父如何看待當今聖上？”
林如海直勾勾地望著他，倏地笑道：“好小子，我想問你，你倒是問起我來了。”
擺了擺手：“皇上待我有知遇之恩，無論如何也不是我能評價的。”
“那八王爺呢？”林瑾又問。
林如海平靜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林瑾：“有個辦法應對？”
林如海嘆道：“我也不過普通人，山高路遠的，神京的事情也束手無策。”
轉移話題：“對了，方才你說要離開是非之地是何意？”
“錦衣衛可不是個好地方，神京同樣也是權利傾軋的中心，我同樣不喜，因此打算早日離開那，到時候回揚州還是蘇州，也不確定。”
林如海盯著他的眼睛：“你真能放棄所得到的一切？”
林瑾笑了起來，少年的笑容溫和親切，讓人如沐春風，很難相信眼前之人在神京能闖出偌大的名聲。
“我對權力真不算感興趣。”
林瑾語氣說不出的認真。
林如海沉吟道：“你對什麼感興趣？”
“吃喝玩樂，”見林如海表情不對，林瑾補充道，“最重要的是黛玉。”
林如海沒好氣道：“沒有最後一點，我都快把你當成登徒子了。”
林瑾笑容淡淡道：“沒有攀過山顛之人，是沒有資格嘲笑山頂之上的風景，我能走的都走了，急流勇退，哪裡是那些二世祖能夠比的。”
林如海道：“你有能力，何不……”
林瑾忙打斷他的話：“得，你可別勸我。我對光耀門楣，什麼福澤天下都沒興趣，過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讓身邊在乎我的人高高興興，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林如海搖了搖頭：“你身處局中，想要離開可不簡單。”
“是啊，”林瑾點頭，“所以我說難離是非之地。這也是我頭疼的地方。”
林如海表情認真道：“你太優秀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許多事情已經身不由己。”
“再說吧。”
知道林如海是皇上的人，林瑾想了想還是道，“我是太上皇的人。”
林如海愣了一下，隨即笑罵道：“老子知道，還用得著你提醒？”
話音剛落，就看到眼前的少年忽然左右檢視，一副賊眉鼠眼的模樣。
林如海皺眉不止，對於林瑾的這些壞習慣，他頗為不喜。
只認為林瑾過於輕佻，不夠穩重。
但世事不是都能稱心如意，女兒喜歡，林瑾也確實有本事，便已經足夠了。
凡事過於苛刻，反而只能得到更差的結果。
這時林瑾壓低聲音，湊近他道：“林伯父，皇上至今無子，你怎麼看？”
林如海眉頭一挑：“怎麼沒有，不是……”
“皇上有子嗣？”
不等林如海說完，林瑾便已經目瞪口呆，脫口而出。
林如海也怔住了，林瑾在神京，又經常接觸皇上，莫非：“皇子沒了？”
林瑾點頭又搖頭，納悶道：“皇上之前有孩子？”
“皇上未登基前育有一子，天下皆知的事情。”
林如海沒好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