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罕有的如此失態。

常書青和饒文石心頭大驚，也再次深深感受到了姜淶在女皇帝心中的地位。

饒文石說道：“以老臣對左宗元的瞭解，他已經沒有了失敗的餘地。他在城內能夠動用的人手，倉促之間只有一萬餘。皇城這邊既然只來了五千，那麼餘下的五千必定全都去了火器營造坊。”

頓了頓，饒文石看了看女皇帝鐵青的臉色，這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左宗元事前肯定做過評估，在皇城這裡看不到希望，那他就會選擇能夠最大程度疏解釋放的一個方向。

老臣和大都統分析來分析去，他對姜淶的恨意，怕是不比對陛下的恨意弱。”

常書青說道：“所以臣和饒大人都覺得，左宗元應該在火器營造坊，親自指揮那裡的五千人馬。”

女皇帝冷冷地說道：“如此說來，姜淶凶多吉少？”

常書青說道：“臣在那裡部署的是長嘯衛，由統制董長威領銜，臣的副將曹文康督戰。”

常書青頓了一下，說道：“不過，長嘯衛不是滿編，只帶了一千人。餘下的部眾，臣安排到了城外，去誅殺城外與左宗元勾連的那兩萬人馬去了。”

女皇帝將銀牙咬的咯咯作響，但是她無法發作。

如果不是事發突然，倉促間逼迫左宗元，等左宗元做好充足的準備，女皇帝不可能贏的這麼輕鬆。

京城外面那兩萬人，才是左宗元手中最強的戰鬥力。

理論上來說，常書青擠出更多的力量去處理更大的威脅，這一點兒毛病也沒有。

誰也沒有想到，左宗元這個瘋批，會不按照常理出牌。

試問歷史上造過反的，不管是誰，那不都是將皇宮作為首選？

畢竟，打進皇宮，搞死皇帝，才能搶到寶座，獲得最大化的利益。

哪個謀反不是以少搏多？

如果你掌握的力量比皇帝掌握的還多還強，那就不叫謀反了。

那叫做順應民意，撥亂反正。

本就是要以少博多的行險事，那自然是呼叫最多的力量直奔皇宮，做殊死一搏。

誰能想到呢，堂堂大乾的左相，竟然就反其道而行之了。

他捨棄了皇宮，捨棄了女皇帝，反而奔著尋私仇去了。

誰也料不到左宗元會如此行事啊。

哪怕常書青作為軍神，他也料不到。

人間的軍神而已，又不是真的天上的神仙，難道還能算無遺策？

女皇帝強自讓自己冷靜下來，吩咐道：“馬上安排人去查，朕要知道火器營造坊的細況，事無鉅細的細況。”

常書青冷靜應對，親自叫過張燕青做了安排。

饒文石在積極想補救的辦法，他看著現場四座城門的守將，說道：“陛下，眼下皇城四座城門外的戰事已畢，要不，抽出一些兵力，去援救姜淶？”

“不行！”

常書青立刻反對，說道：“陛下，在事情沒有完全塵埃落地之前，皇城城門外的戰事只能暫時結束。

誰也不能擔保左宗元沒有安排其他後手。”

常書青看看女皇帝背後的深宮大內，說道：“還有安生公公，也正在梳理皇宮，這時候更不能調走守衛城門的一兵一卒。”

饒文石默默地閉上了嘴巴，他老成持重，知道自己不擅長兵事，就不會隨意再動嘴。

女皇帝沉吟片刻，也默默地坐回了龍椅上。

她是姜淶的女人，但在這之前，她先是大乾的女皇帝。

她，大乾女帝雲昭儀，必須以大局為重。

“狗男人，朕就坐在這裡為你祈福，朕希望你能逢凶化吉。朕向滿天神佛和大乾列祖列宗起誓，只要你能安全回來，日後龍床上的事，朕任你說了算，哪怕你要朕整個後宮的宮女陪侍，朕也允你。”

女皇帝默默看向火器營造坊的方向，低聲呢喃道：“狗男人，你一定要活著啊！”

“阿嚏！”

火器營造坊，某個姜姓狗男人鼻子突然有些癢，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喬文武關心地說道：“大人，外面有些涼，不如你到裡面等著吧。巡城衛連第一道防線都沒有突破，已經開始出現潰逃的跡象，長嘯衛能擋得住。

東西衛和兜帥軍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蹤影，該是短時間之內不會殺過來的。”

姜淶沒好氣地白了喬文武一眼，說道：“本官就是打個噴嚏而已，就非得是受涼了，難道就不能是有人在想我？”

喬文武嘿嘿訕笑不已，“可以，可以。一定有很多人在想大人。”

姜淶難得理會這貨，跟童千帆和饒冶混久了，他身上也多了許多混不吝的氣質。

這種混不吝的玩意兒，其實是不適合做親衛的。

奈何這貨貼心，比尤小貓還要好用，關鍵是能力還比馬六強。

算了，不生氣，找不到人替換，能有什麼辦法？

好在姜淶來自後世，並沒有那麼強的階級觀念，不然就以喬文武這隨意接話茬兒的行為，早就被換掉了。

“皇宮那邊還沒有訊息傳來？”

姜淶扭頭問副將曹文康。

曹文康就比喬文武懂規矩的多，回話之前還知道稍微停頓一下，不管是裝作思考也好，整頓態度也罷，反正是給了上位者足夠的尊重。

“回姜大人，兩刻鐘之前，才有訊息傳來，正陽門戰鬥已畢。是諸建軒帶領的叛軍主力，三千人馬，包括諸建軒在內的文官，已經盡數伏誅。”

曹文康又詳細地介紹了正陽門的戰況，隨後看看計時的沙漏，說道：“估計再有一刻鐘，便會有其他訊息傳來。卑下與他們約定的是，每三刻鐘，必須傳遞一次訊息。”

姜淶點點頭，不愧是大乾軍神調教出來的人手，事情做的就是細緻。

再看看嫩頭嫩臉的喬文武，總感覺少了那麼點感覺。

唉，人呀，見過更好的之後，總覺得現在擁有的不香了。

就像後世開了一輛大眾，某天突然朋友借給你別摸我或者四個圈之後，再回去握著大眾的方向盤，總覺得彆扭，時不時腦殼裡面就會冒出換車的想法。

這時候，火器營造坊後方突然有人影急速衝來，曹文康遠遠看了來人不止一個。

待認清他們右臂上綁著的標識之後，他連忙迎了過去。

喬文武低聲說道：“大人，是皇宮那邊來訊息了。看樣子是所有城門的訊息一起來了。”

姜淶立時站起來，那些人正好與曹文康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