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老御醫們知道姜淶是紅孀的老師,每次圍他卻又從來不跟他討論醫學問題。
他們的眼裡只有紅孀的幸福。
太醫院院正是旗幟最鮮明的那個,他氣勢洶洶地堵在姜淶的面前,橫眉冷眼,說道:“姓姜的,你還是紅孀的老師呢,一點都不知道關心她。你心裡到底有沒有她?要是沒有,那就交給老夫!”
姜淶愕然看著老院正,眼睛瞪的老大,老大人,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麼,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有這樣的心思你臊不臊?
老院正卻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更嚴厲地說道:“轉眼紅孀丫頭就快滿十八了,你看看整個大乾朝,有幾個十七八的女子還沒有出嫁的,那都成老姑娘了。”
“一個十七八的老姑娘,不想著趕緊找個如意郎君,一心窩在房子裡研究屍體,像個什麼話?你這個做老師的也不說來勸一勸,管一管。”
老院正衝姜淶哼一聲,說道:“咱今日就把話說清楚,你這個做老師的若是不願意為紅孀丫頭操心,那你就說句話。從今天開始,紅孀丫頭的婚事就不用你管了,我這個老不死的來為她尋摸。”
“對,你要是不願意管的話,就我們來管。”
一群老御醫都一樣的同仇敵愾。
姜淶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莫由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老大人們的人品還是堅挺的。
姜淶正準備說讓老大人們莫要操心,紅孀的身影如同風一樣地衝了過來。
她也不管老御醫們的身子弱不弱,伸手逮著一個就扒拉一個,嘴裡頭還在抱怨,“你們這群糟老頭子壞的很,為難我師父幹什麼,趕緊散了,該忙啥忙啥去。”
紅孀扒拉開老御醫們,站到姜淶面前,臉上的寒霜頓時煙消雲散,露出的全是發自內心的笑。
“師父,你是專門來看我的吧?”
紅孀挽住姜淶的手臂,半個身子都掛在了他的身上。
老御醫們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傻眼。
這是正經老師和徒弟親近的方式嗎?
雖都是醉心醫術的老大人們,卻一點兒也不迂腐,也都年輕過,浪過,哪能看不出一點兒貓膩。
原來紅孀丫頭的感情有著落啊!
老御醫們卻興奮不起來,他們又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哪能不知道狗男人和女皇帝的關係。
如果女皇帝只是個尋常女人倒也罷了,偏偏她是女皇帝。
紅孀丫頭要和女皇帝搶男人,這……有勝算嗎?
老御醫們神色凝重地把空間留給了紅孀丫頭和狗男人,臨走前還不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某個姜姓狗男人。
“你把這些老頭兒馴服的很乖巧啊,再過幾天,為師都快變成太醫院的公敵了吧?”
姜淶把老御醫們的惡意盡收眼底,頗有些委屈。
紅孀卻高興的很,說道:“師父放心,有我在,他們絕對不敢欺負你。”
姜淶也就是說說而已,沒真往心裡去,他也沒有貿然問紅孀的身世,提出去研究室裡看看她構建血管圖樣的進展。
“不去。”
紅孀卻拒絕了,姜淶雖是她專業上的老師,她去帶你不想讓姜淶看到她一刀一刀刮屍體的樣子。
除了醫學研究,也就是姜淶能引起她的注意了。
而這兩件事如果要排個比重的話,那姜淶至少也要佔六七成。
“我還沒有遇到搞不懂的地方,真有了,我肯定會告訴師父的。”
紅孀甚至都不想帶小念君那個電燈泡,拉著姜淶就要去逛太醫院後山的小竹林。
姜淶抵死不去,他對那片小竹林都有陰影了,紅孀在那裡建了一座小竹屋,第一次被紅孀帶過去的時候,姜淶有些猝不及防,差點被她達成衝師的成就。
也就是那一次以後,紅孀似乎找到了衝師的門徑,開始時不時留宿幼安府,然後半夜偷偷爬他的床。
跟著紅孀轉變了太醫院的後山,狗男人就是不願意靠近竹屋半步,一下午的時間,氣得紅孀嗷嗷叫。
姜淶才不管那些,一路天南地北的聊,終於把話題轉移到了當年撿到紅孀的話題上。
“當時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可憐兮兮地守著一地屍體,又瘦又小像只猴子似的。那時候心裡就在想啊,撿回這隻小猴子簡單,要是養不活咋辦?”
紅孀的思緒也被帶回到那個時候,雖說那段記憶免不得痛苦,但她每每回憶起來,卻只能感受到甜蜜。
若沒有那時候的痛哭,又怎會遇到一個疼她愛她的師父呢?
“那那時候師父有沒有想過,我長大了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大美女?”
姜淶搖搖頭,說道:“那時候沒有想過。不過等你真的活下來,身體開始恢復的時候,師父倒是經常想,一對普通的鄉下父母,怎麼會有如此好的基因。”
紅孀知道基因是什麼,姜淶給她整理的遺傳學書籍裡面有詳細講述。
紅孀說道:“或許是老天爺可憐我唄。”
姜淶問道:“那你就沒有想過,其實你並不是鄉下百姓的女兒,說不定你也是他們半路撿的呢?”
紅孀裝出很兇的樣子瞪一眼姜淶,說道:“師父你就那麼希望我那麼悽慘嗎?”
姜淶心裡頭回憶著段數兒的模樣,越發覺得事情不該如此巧合。
所以他繼續說道:“應該也有這個可能嘛,你再仔細想想,更小時候的樣子,或者你還有沒有遺失的姐姐之類的?”
紅孀皺眉看著姜淶,問道:“師父,你是有什麼線索了嗎?”
姜淶想了想,把上午的見聞講了一遍。
紅孀沉吟著想了半天,搖頭說道:“該是沒有遺失的姐姐吧,反正我阿爹阿孃從來沒有說過。”
姜淶不懷疑紅孀,她說沒有那自然就沒有。
紅孀說道:“不過經師父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想見一見那個女子,親眼看看到底有多像,竟然讓師父都有些魂不守舍。”
姜淶驚道:“我沒有魂不守舍,你不要胡說啊。”
紅孀只當沒有聽到姜淶的辯解,眼珠子一轉,說道:“師父既然對她魂不守舍,她又和我長的那麼像,那豈不是說師父其實也一直垂涎著我?”
紅孀歪著頭說道:“原來師父喜歡更成熟一些的我啊?不行了,我更想見見那個姐姐了,見一見,我才好照著她裝扮我自己。”
紅孀恍若發現了新大陸,眼睛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