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白的到來,打破了陳三這幾日的平靜。
這位青巖城的少主,身著錦緞長袍,腰間懸著一塊溫潤如玉的白玉佩,手中搖著一柄描金摺扇,步履輕盈地踏入陳三的小院。
他的面容俊朗,眉宇間透著一股風流倜儻之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彷彿世間萬物皆可入他眼中,卻又無一能真正牽動他的心緒。
“陳三兄弟,幾日不見,可讓為兄好等啊!”
徐少白的聲音清朗悅耳,帶著幾分調侃。
陳三連忙起身,抱拳行禮:
“徐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徐少白擺了擺手,笑道:
“不必如此客套,我雖然是城主公子,可人人都知道我是個銀樣蠟槍頭,那些虛禮我最不在意,你要是喜歡叫我一聲徐大哥就行。”
他目光在院中一掃,見牆角堆著幾捆尋常藥材,眉頭微皺:
“上次的血靈草,我十分中意,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從哪裡弄到了這般好藥,藥效可真是不錯,要比我家的那些花了重金買來的還要高几倍,只是量太少了,可還有存貨?”
陳三心中一緊,暗叫不好。
這幾日他忙於用銅鏡催熟藥材鍛體,竟將徐少白的囑託忘得一乾二淨。
他面上不動聲色,故作遺憾道:
“徐公子,這幾日天冷,山中霧氣重,藥材長勢不佳,挖到的都是些尋常貨色,實在拿不出手。”
徐少白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笑意:
“無妨,藥材本就是天地靈物,強求不得。不過——”
他話鋒一轉,摺扇輕敲掌心:
“我近日煉丹正到關鍵處,急需上等血靈草入藥。陳三兄弟若有什麼難處,儘管開口。”
陳三見他態度誠懇,心中稍安,便順著話頭道:
“實不相瞞,前幾日我在北山深處發現了一處隱秘藥田,那裡的血靈草長勢極好,只是尚未成熟。若徐公子能再等幾日,我定能採到上等藥材。”
哪裡有什麼隱秘藥田,
徐少白眼中精光一閃,笑道:
“好!既然如此,我便再等幾日。”
他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遞給陳三:
“老規矩,這裡是十兩銀子,權當定金。待藥材到手,另有重謝。”
陳三接過錦囊,沉甸甸的分量讓他心中一喜。
一筆定金就如此,那要是真弄到大藥,徐少白還不得給個一百兩?
別看陳三窮,他可是真能用錢的!
陳家祖上雖然沒有闊過,但是祖產其實也不少,自打陳劉氏嫁到這邊之後,陳三的父親陳山分家,其實也是拿到了不少土地和宅子的。
只不過,這些東西都在陳山死後,被家中的那些親戚分了,只給她們母子倆人留下了這麼兩間老屋子。
陳劉氏的病根,其實也就在那。
如果當初那些田地和房子留下,那隻怕陳劉氏靠著收租子都能養活陳三,何必日日風餐露宿,以一介婦人的身份給人家當佃戶辛勤勞作?
日日操勞,再加上被人奪了產業這股火氣出不來,陳劉氏就病了,可那個時候陳三還沒長大,只能硬撐著。
一直到陳三懂事了,能掙錢了,陳劉氏也徹底撐不住了。
她眼睛也瞎了,身子也垮了,只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這股火氣,也自然就被傳染到了陳三身上。
但凡有錢,他是必然要把那些產業都拿回來的。
想到這,陳三鄭重道:
“徐公子放心,陳某定不負所托。”
徐少白滿意地點了點頭,摺扇一收,拱手道:“那便靜候佳音了。”說罷,他轉身離去,衣袂飄飄,幾步間便消失在院門外,只留下一縷淡淡的檀香氣息。
陳三目送徐少白離開,臉上的恭敬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錦囊,沉甸甸的銀子讓他心中稍安,但更多的卻是壓力。
血靈草並非尋常藥材,這東西只在妖獸橫行的地方能尖東,因為這血靈草必須要獸血澆灌,才能破種發芽,所以想要尋找到血靈草,就必須去那些危險的老林子之中。
北山有血靈草倒不是陳三說謊,他的確知道北山有,但那邊有點危險。
最起碼,以他之前的實力,肯定是去都不敢去的。
但眼下麼……
陳三看了一眼自己古銅色的面板,微微皺眉。
或許,有機會試試。
轉身回到屋內,陳三從床底取出那面古樸的銅鏡。
鏡面泛著淡淡的青光,隱約可見幾道玄奧的紋路。
這東西的確是寶貝,但陳三也發現了這玩意的壞處。
每次使用,雖然只是消耗陳三幾滴鮮血,可是卻又讓陳三疲憊不堪,好像這東西消耗的就是他精力一般,委實是有點古怪。
但不管怎麼說,這玩意終究是個寶貝,最起碼陳三的好日子,都是有了這東西之後才開始的。
次日清晨,陳三早早起床,背上竹簍,帶上竹刀和繩索,準備前往北山。
臨行前,他看了一眼母親的房間,屋內傳來微弱的咳嗽聲。
他輕嘆一聲,推門而入。
“娘,我今日要上山採藥,您好好休息,飯菜我已經熱在鍋裡了。”
陳三低聲說道。
陳劉氏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屋頂,聽到兒子的聲音,她微微側過頭,嘴唇動了動:
“三兒……山上危險,你……小心些。”
她的情況雖然比之前好些了,可身子終究還是沒那麼容易補起來,一早一晚都非常虛弱。
陳三心中一酸,握住母親枯瘦的手,道:
“娘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離開家門,陳三徑直朝北山方向走去。
北山是青巖城附近最險峻的山脈,山中不僅有猛獸,還傳聞有妖獸出沒,尋常人根本不敢深入。
但為了血靈草,他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山路崎嶇,陳三一路小心翼翼,避開毒蟲猛獸。
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來到一處隱蔽的山谷。
谷中霧氣繚繞,隱約可見一片鬱鬱蔥蔥,正是一片早就荒廢了的藥田。
據說這邊曾經是青巖城血羅幫的後山,但不知為何,血羅幫把這邊放棄了。
這藥田,估計也是他們當初留下的。
陳三蹲下身,仔細檢查藥田,果然發現了幾株尚未成熟的血靈草。
他心中一喜,正欲採摘,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草叢中穿行。
陳三渾身一緊,猛地回頭,只見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那是一條通體漆黑的巨蟒,足有水桶粗細,鱗片泛著冷光,吐出的信子帶著腥臭的氣息。
“黑鱗蟒!”
陳三倒吸一口涼氣!
這玩意雖然不是妖獸,但也已經不是尋常的猛獸了!
傳言黑鱗蟒就是毒蛇修行出了岔子,不能化為蛇妖才只能無奈成為黑鱗蟒。
陳三不知道這是真是假,但最起碼,這個說法已經說明黑鱗蟒不是一般人之敵。
巨蟒緩緩逼近,陳三握緊竹刀,額頭滲出冷汗。
他想跑,但他也很清楚跑不了。
這黑鱗蟒速度奇快無比,只是幾個呼吸就能追上狂奔的快馬,陳三不覺得自己能跑得比馬快。
陳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黑鱗蟒猩紅的雙眼死死鎖定著他,巨大的身軀緩緩遊動,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逃跑只會加速死亡,唯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線生機。
巨蟒突然發動攻擊,血盆大口張開,腥風撲面而來。
陳三側身一閃,竹刀狠狠劈向蟒身,刀刃與鱗片相撞,竟濺起一串火星。
黑鱗蟒吃痛,發出一聲嘶吼,尾巴如鐵鞭般橫掃過來。
.陳三來不及躲避,被重重抽中胸口,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樹上,喉頭一甜,嘴角溢位一絲鮮血。
“這畜生的力氣竟如此之大!”
陳三心中駭然,但求生的本能讓他迅速爬起。
他抹去嘴角的血跡,握緊竹刀,目光死死盯著黑鱗蟒。
巨蟒再次撲來,陳三不退反進,一個翻滾躲過蟒頭的撕咬,反手一刀刺向蟒腹。這一刀終於破開鱗片,鮮血噴湧而出。
黑鱗蟒徹底被激怒,身軀瘋狂扭動,將陳三死死纏住。
蟒身越收越緊,陳三感到肋骨幾乎要被壓斷,呼吸也變得困難。
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將竹刀一次次刺入蟒身。鮮血染紅了他的雙手,黑鱗蟒的力道也逐漸減弱。
終於,巨蟒鬆開了纏繞,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抽搐幾下後不再動彈。
陳三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和胸口被蟒牙劃出幾道傷口,鮮血緩緩滲出,但奇怪的是,傷口周圍並未發黑,也沒有潰爛的跡象。
“有點不對……”
有傳言說這黑鱗蟒巨毒無比,尋常人只要是被輕微咬上一口,輕則全身潰爛,重則當場斃命!
可是他呢?
雖然這黑鱗蟒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大的傷口,但是這小小的劃傷也是十幾道。
然而,這傷口卻只是流血,甚至還在緩緩地癒合。
陳三心中疑惑,只覺得身體微微發燙,彷彿有一股熱流在體內遊走。
他試著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除了皮肉傷外,自己竟然毫無大礙,甚至就連剛才撞到的那一下,也好像根本沒有受到內傷。
這……難道也是銅鏡的功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