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悲傷中的墨國公突然反應過來。
從他把鯉魚搬出來供賓客觀賞,他就一直陪在一旁,一步不曾離開,身邊來來回回都是春熙堂的下人,還有賓客,他也沒見小桃來過這裡。
張梨兒卻說他院子裡的人撒謊,他不是吧,說謊的那人應該是張梨兒才對。
他怒瞪張梨兒,“我院子裡的人沒有撒謊,我一直在這裡,我也沒看到小桃出現過。”
這話還沒落下,國公夫人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次怕是又跟那天晚上一樣,張梨兒就是誠心在找墨時澤的不痛快。
認為墨時澤已經殘廢,一直佔著世子之位對墨硯書不公平。
倒叫外人看了笑話。
本以為她懷了身子會收斂一些,沒想到呀。
國公夫人想讓大家散了,死了一條魚而已,沒必要大動干戈,打亂了賞花宴的節湊,更是誤了墨時澤相看姑娘的時辰。
“老爺,算了吧,再買一條魚回來養便是,這麼多賓客在場,大家都等著去園子裡賞花,不必為了一條……”
“哎呦!”
張梨兒痛苦的大喊一聲,打斷了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循聲看去,就見張梨兒身下不知何時已經積了一灘血跡,還有血不斷從她身下滴落,匯入血跡中。
她驚得大喊一聲:“梨兒,你……”
人已經朝她跑去。
張梨兒低頭一看,待她看到殷紅的血正汩汩從她身下流出。
她嚇得一口氣沒緩過來了,“我,我,快來人呀,快來救救我肚子裡的孩子。”
什麼?
張梨兒懷了孩子?
都去看張梨兒。
賓客中只有少數與國公府走得近的人知道張梨兒懷了身子,國公夫人還沒來得及向大家宣佈這個好訊息。
這時府醫已經注意到了張梨兒身下出血,忙跑過去。
站在人群中的黃婉婉低著頭,默默後退了一步,同時更加靠近了墨時澤一分。
楚明玉也嚇得後退了一步,往人群裡躲,不是為何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墨硯書整個人都嚇呆住,不知所措。
“快,快過來扶住梨兒。”
國公夫人喊他。
春熙堂一下子騷亂起來。
府醫忙碌了一陣,總算是幫張梨兒止住了血,只是孩子,沒保住。
國公夫人唉聲嘆氣,忍不住說她,“梨兒,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也不注意一點。”這下好了,孩子被她給作沒了。
張梨兒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忿道:“母親,都是小桃,如果不是小桃毒死了父親心愛的鯉魚,我也不會……”
國公夫人出聲打斷,都不知該怎麼說她好了,“還在說小桃,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條魚罷了,哪裡有你的孩子重要?”
“那個不是普通的……”
“閉嘴!”這一回是墨硯書生氣地打斷她。
張梨兒哪裡在墨硯書面前受過這樣的氣,孩子已經沒了說什麼都完了,夫君和母親不知安慰她,卻還在這裡怪她沒保住孩子。
是她的錯嗎?
不是,都是墨時澤的錯,都是小桃的錯。
如果不是他們,她會這樣嗎?
她越想越氣,不能就這麼算了,說什麼也要給她可憐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是小桃,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小桃害死的,她給我下了毒。”
這話一落,眾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認為她是不是瘋了,怎麼就咬著小桃不放呢。
宋寶珍已經都無話可說了,哪裡有這樣栽贓陷害人的,剛開始她只是稍稍反駁了一下,現在,她心裡的憤怒已經成功被張梨兒挑起來了。
“梨兒,說話過過腦子好不好?楚雲只是一個丫鬟,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同時給你和一條魚下毒,她跟你無冤無仇,你要這樣盯著她不放。”
眾人都覺得宋寶珍說得有理。
只是這丫鬟害主子,一般都是受人指使,後宅內鬥罷了。
眾人的目光又落到墨時澤的身上。
張梨兒心裡憋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夫君和母親說她就算了,哪裡輪得到一個外人說她一個主人,她的臉面往哪裡擱。
當她瞅見眾人看向墨時澤的眼神帶著審視時,她突然悟了。
“母親,嗚嗚嗚。”張梨兒突然哭起來。
“我可憐的孩子,你死得好慘,有的人就是不願看到你出生,佔了嫡長的名分。”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墨時澤深邃的黑眸如同一汪不見底的深潭,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就聽他森寒徹骨,裹挾著冰碴子的聲音響徹春熙堂上空,“查,徹查!一定要查出弟妹孩子的死因,也要查出是誰毒死了父親的鯉魚。”
聽得國公夫人身子不禁抖了抖。
愣了一會兒,看看僵在原地的二兒子,又看看始終坐著沒動的大兒子,忙向在場賓客的道歉,說賞花宴到此結束,請大家多多包涵,並讓人送他們出門。
賓客們都表示理解,畢竟國公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賞花宴沒必要進行下去,紛紛告辭離去。
趕來的楚尚書和季清月正好遇到離開的人群,想進國公府要人是不可能了,想著等下次再來。
於是他們與楚明玉一起離開。
國公爺向來對家中瑣事從不過問,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朝廷政務之上,閒暇之餘養養魚,喝喝奶茶,悠閒自得。
一旦他管起家務事來,便是雷厲風行,毫不手軟。
張梨兒這一次也是惹到國公爺的頭上,即便她是夫人的侄女,他也不留情面。
那可是他養了十多年的鯉魚呀,跟他半個兒子沒什麼區別。
他就這點愛好,就這麼給毀了,他不能忍。
他把府中所有人都集聚起來,親自審問。
墨時澤也插手其中,在一旁緊緊盯著,打算藉著這一次的機會,將府中安插的眼線徹底連根拔除,不留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