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光透過窗欞灑進書房,滿地堆積著一些卷軸與紙張。
崔行則跪坐在地板上,神色凝重地對比著字跡。
一個人哪怕模仿得再像,但是字跡總是會留下一些痕跡。
不得不說這個冒牌貨確實做了點功夫,這休書上的字跡確實有七八分相像。
休書上的字跡一看就是還沒練到火候,倒是跟雲憶十年前的字跡相差無二。
雲憶十年前的字跡還沒有現在的靈動,筆鋒會略顯生硬,如果不是他懷疑她的身份,根本就不會仔細對比。
既然現在的長公主是個冒牌貨,那麼真的雲憶去哪裡了?
無錯書吧他心口處莫名一疼,長公主居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調包?
那麼真的長公主如今在哪裡?
究竟是誰有這種能耐?
越想越慌,他只恨自己怎麼沒能早點發現這其中的端倪。
明明雲憶已經好幾年不碰甜食,上元節那日,他理應發現才是。
如果不是今日這桂花糕,他可能還活在這虛假的甜蜜裡面。
雲憶以前是很喜歡吃桂花糕,但自從銀心去世之後,她只要一看到桂花糕就會犯惡心。
因為銀心死的那天,正好是在廚房給她做桂花糕。
這個冒牌貨雖然演技不錯,但脾氣會比雲憶好很多,他怎麼就沒早點發現呢?
“叩叩!”追風推門而入。
“公子,暗衛來報,殿下已經安全回府。”
當看到滿地的字帖時,他的眸色微動。
這些可都是長公主求學時的親筆手書,他們家公子為了收集這些,可是用了不少手段才得到。
平日裡他家公子對這些字帖可是寶貝的緊,現在怎都堆放在地上?
他其實一直想不通,長公主到底有何本事,讓他們公子對她情根深種。
以前在國子監時,他們家公子天天裝作跟長公主偶遇,就是為了能在她面前露個臉。
後來得知長公主要算計他,他反而一臉地期待,天天數著日子等著長公主的到來。
他當時就覺得,他家公子是傻了吧?趕著送上門去給人喜當爹嗎?
他家公子明知長公主已有私生女,但還是去當了那個冤大頭。
雖說他跟他家公子從小到大一起長大,但他真的很不能理解他家公子為何會對長公主情深至此。
甚至他家公子成為駙馬之後,允許長公主納一個個面首入府,並且還幫忙養著。
這世上估計沒有什麼人能有他家公子更大度的丈夫了吧?
成婚的這八載,他家公子不僅要管理府內中饋,還要跟那些面首們鬥智鬥勇,他一直覺得他家公子太憋屈。
並且長公主婚後是越來越不安分,府內都有二十四個面首了,居然還在外繼續找小情郎。
後來,他終於盼到公子和長公主和離,但好景不長,兩人這幾日又開始藕斷絲連。
這一切真是讓人看不透!
崔行則放下手中的信件,眼神淡漠,神情麻木。
“去查查現在這個長公主的底細。”他的聲音低啞暗沉。
追風一愣,眸中滿是不解。
他一時半會兒沒理解到他家公子的意思。
最近兩人可是蜜裡調油,怎麼突然要讓他查她呢?
“公子這是何意?長公主的底細還需要查嗎?”
如今長公主府內外全部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他不太明白有何可查的?
崔行則深邃的眼眸幽幽地泛著波光,“現在的這個長公主是假的,我要知道真的去哪裡了,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樑換柱,而我們居然毫無察覺。”
其實從雲憶落水醒來之後,他就總是有種怪異感。
但這個冒牌貨很會演,硬是讓她給矇混過去。
難怪他最近總是覺得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雲憶怎麼就突然要跟他好好過了呢?
原來現在的雲憶根本就是個假貨,而他卻陷入這個假貨的謊言中。
追風聽了他這話,瞬間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愕之色,“這怎麼可能呢?”
整個京都城,長公主府內的防衛是最緊密,甚至比宮中的防線還多。
如果沒有府內人的授意,連一隻蒼蠅都無法飛進去。
葉一成每次偷偷闖入,其實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只是為了殿下,他們公子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公子,恕屬下直言,長公主並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並且她每次出行,不僅有她自己的暗衛保護,也有我們的人暗中保護,屬下並不認為天底下有人能從我們這裡三層外三層的防線中做手腳。”
他語氣頓了頓,斟酌片刻,便又繼續道:“除非……除非是長公主自己自願的。”
崔行則全身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
是啊,天底下能有這個本事的人,只有雲憶本人。
如果追風沒說,他可能會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沒有誰比雲憶更瞭解自己,那個冒牌貨的神態和行為舉止,絕對是長期待在雲憶身邊的人才能模仿出來的。
雖說他一直心中都有這個猜測,但他就是不想接受這個現實。
雲憶這麼做到底想幹什麼?
利用這個冒牌貨跟他和離?
可如果說是和離,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呀。
她居然還授意冒牌貨刻意撩撥勾引他,而他也被美色誘惑到上當了。
現在想想前陣子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而他居然還樂在其中?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追風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他家公子對殿下的情意沒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此刻,他幫不了什麼忙。
“屬下告退!”
“嘩啦!”書房的門再次關上。
窗外的風忽然間輕輕吹了進來,帶著一絲涼意,輕輕掀動了地板上的書卷。
可是這風,卻似乎吹不散他內心的波瀾,反而讓他愈發感到焦灼與不安。
崔行則站起身,走到窗前,透過窗欞望向外面那輪明亮的月亮,心中卻還是充滿了難以抑制的混亂。
那股涼風輕輕拂過他的面龐,他闔了闔眼,感受著那份清冷,企圖理清腦中煩亂的思緒。